郭馨予和菜铭儿对视一眼。
打洞。
她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手上的力道更足了。
没过多久,牢房的铁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缝。
江晚回到牢房。
郭馨予冲她招了招手。
她凑到郭馨予身边。
“下面的人……都在说,我们跟错人了。”
“张诚到处说,说沈哥就是个只会睡觉的懒鬼,把我们几个都给忽悠瘸了。”
郭馨予停下手里的活,用囚服袖子擦了擦手上的水。
她把江晚拉到牢房的另一角,远离沈倦的床铺。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她摊开手掌,那根铁钉的头部已经被磨出了一个还算平整的“一”字。
一个土制螺丝刀,已然成型。
“看到这个了吗?”
江晚的呼吸一滞。
“三天。”郭馨予竖起三根手指。
“最多三天,我们就能把水池拆下来。在加上你的计算,我们就能找到墙体最薄弱的地方,砸开一个口子。”
她拍了拍江晚的肩膀。
“到时候,就需要你在下面给我们放风,传递消息。”
江晚看着那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金属冷光的铁钉,又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沈倦。
“我佩服他,真的。”
她小声说。
“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在下层抢那些没用的床位。”
“是他找到了这里,才让我们比所有人都领先了一大步。”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的迷茫藏不住。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这么天天睡,什么都不管,真的……真的靠谱吗,”
菜铭儿望向这边。
这同样是她的疑问。
郭馨予沉默了几秒钟。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菜铭儿和江晚都愣住了。
“我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我只知道,从选这个‘风水宝地’,到去岗哨下面‘晒太阳’,再到食堂里‘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就碰到了你这个结构工程师。”
她的话是对着江晚说的。
“他一步,都没有错过。”
“他用最让人看不懂的方式,完成了最完美的布局。”
“这不叫靠谱,什么叫靠谱?”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一个团队,一条命的交情。”
“你要么,就百分之一百地相信他,相信我,相信我们这个团队正在做的事情。”
“要么……”
她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未尽之言的份量,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
要么,就回到下面去,和张诚那些人一起,在绝望和内耗中等待未知的审判。
要么,就把自己的命,彻底压在40号牢房,压在这个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男人身上。
江晚站在原地,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看着郭馨予那张写满坚毅的脸,又看了看不远处床板上江晚画下的复杂草图。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传出均匀鼾声的上铺。
这个男人,真的值得把命交给他吗。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我干!”
与其在下面和那群绝望的人一起腐烂,不如跟着这群疯子赌一把大的。
郭馨予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她知道,这个小团队,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拧成了一股绳。
江晚转身离开40号牢房,沿着冰冷的金属悬廊往下走。
越往下,空气里的味道就越浑浊,混杂着汗臭,绝望,还有一种快要发霉的腐朽气息。
这里,才是监狱的常态。
她推开自己所在牢房的铁门,走了进去。
一个画着烟熏妆,嘴上打着唇钉的短发女生正靠在床头,用一小片磨尖的塑料片修着指甲。
女生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回来了?”
“嗯。”
江晚应了一声,坐到自己的床铺上。
这个女生叫丁瑶,是她的室友,浑身都是纹身,看起来就不好惹。
丁瑶放下手里的塑料片,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你跟的那个‘高人’,研究出什么越狱大法了?“
“还在观察。”
江晚含糊地回答。
丁瑶嗤笑一声,把玩着那个尖锐的塑料片。
“观察?等你们观察出结果,我们都变成这监狱地下的肥料了。”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
“我倒是有个计划。”
江晚问道。
“什么计划?”
丁瑶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的计划就是……蒙头睡觉,等死。”
说完,她哈哈笑了起来,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江晚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个丁瑶,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另一间牢房里。
张诚一脚踹在铁制的床腿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妈的!”
他低声咒骂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那个叫王强的跟班凑了过来,递上一支皱巴巴的烟。
“诚哥,消消气。为那种傻逼不值得。”
张诚一把夺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手里反复揉捏。
“傻逼?那小子要是傻逼,郭馨予和新来的那个妞会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的声音阴冷。
“他肯定有计划,而且是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的计划。”
王强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还拒绝诚哥你啊,多个人多份力不是?”
“呵。”
张诚冷笑。
“人家是想吃独食,嫌我们碍事呗。”
他把那支被捏烂的烟狠狠摔在地上。
“想甩开我们自己跑?门儿都没有!”
王强的眼中闪过凶光。
“诚哥,你说怎么办,咱兄弟听你的。”
张诚靠在墙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不急。”
“让他们先去挖,先去干。”
“等他们把路都铺好了,我们再过去。”
“到时候,他要是识相,就带上我们兄弟两个,大家一起出去。”
张诚的语调变得更加阴狠。
“他要是不识相……我就把他卖给狱卒,我出不去,他也别想活!”
直播间里,观众们把张诚的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弹幕直接炸了。
【我靠,这孙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自己没本事,就想着抢劫加背刺?】
【举报了举报了,这种人渣就该第一个被电死!】
【前面的别激动,这不就是典型的人性么,游戏主办方怕是乐开花了。】
【讲真,那个叫丁瑶的纹身姐们儿,段位比这张诚高多了,一句‘睡觉等死’直接把天聊死,让江晚根本摸不清她的底。】
【现在压力来到了我们倦神这边,外面全是豺狼虎豹,家里还有一个需要成长的小白兔。】
【哈哈哈哈楼上的神评,倦神怕是连张诚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监狱的熄灯号响了。
40号牢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从铁门的缝隙里透进来一点。
郭馨予和江晚没有睡。
江晚借着那点微光,用木炭在床板背面飞快地画着什么,那是她根据白天观察和已有信息推算出的管道井结构图。
郭馨予则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磨好的铁钉,在脑中一遍遍地模拟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放哨,拆卸,挖掘,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这个地方,看前面江晚是否住在40号牢房进行更改,下一章开头也是江晚不住在40号牢房,可以把第四章的改为江晚吃完饭跟着一起去了40号牢房,商量完事情回自己的牢房睡的觉。这一段标红的说明一下40号牢房和江晚的牢房里都有一个人没有睡觉,分别是郭馨予和江晚。后面第八章也需要改通顺)
“呼噜……呼噜……”
沈倦的鼾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翻了个身,砸了咂嘴,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句。
“土豆……炖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