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默数着点滴瓶里药液下坠的滴答声,像在数自己剩下的时间。第七天了,IMX把他转入这间豪华病房(牢房)已经整整七天。

空气里永远飘着消毒水和一种更冷、更无机质的味道,像是金属被反复擦洗后留下的寒意。

天花板依旧惨白的刺眼,活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悬在头顶。他们管这叫“特护病房”——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手腕和胸口贴着的电极片像冰冷的蚂蟥,吸盘死死咬住皮肤,时刻准备把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秘密榨干。

根插进手臂静脉的输液管,此刻正源源不断地输入某种淡黄色的药剂,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缓慢地侵蚀着他的血管。

IMX的探员们就在门外。隔着这堵刷着淡绿色油漆、看似普通的墙壁,林默的“视线”轻易地穿透过去。

两个穿着深黑色作战服、肌肉虬结的壮汉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戳在门口。左边那个,代号“犀牛”,他腰间的电击枪电池指示灯,在林默穿透性的视野里微弱地闪烁着红光——快没电了,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破绽。

右边那个代号“铁砧”,他后颈上贴着一块方形的医疗胶布,下面掩盖着一道刚拆线不久的手术疤痕。

走廊尽头,窗户旁边,一个穿着城市迷彩、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狙击手,代号“鹰眼”,正透过瞄准镜,冰冷地监视着这条走廊唯一的出口。十字准星像毒蛇的眼睛,微微晃动。

更远处,电梯口那片视觉死角的阴影里,还蹲伏着另外三个人。代号“狼群”?他们的呼吸声在林默耳中清晰可辨,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等待扑击的野兽。

电梯面板上代表“停止运行”的红灯固执地亮着,无声地宣告着此路不通。林默多次问及苏瑾的消息,得到总是冷漠的回答”另有公干”

七天了,IMX的“专家”们像一群围着稀有标本打转的苍蝇,在林默身上做遍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测试。

针头扎进去又拔出来,各种颜色的液体注入他的血管,冰冷的探针贴着太阳穴探测脑波……他们贪婪地想要彻底解析林默的秘密——能看透床底、提前预警的能力。

每一次测试都伴随着一种缓慢而深沉的掠夺感,仿佛有什么属于林默核心的东西正在被他们一点点抽走、封装、贴上标签。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的只是一份装在培养皿里的活体报告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透视异能,终于稳定了,只要他想,就能召唤,当然,那该死的伴生症状,头痛、恶心、想吐、针扎等等依然出现,只是减轻了些。

栽赃者想要自己死,IMX也不是什么好鸟!机会,必须自己创造。贼老天,贼尔马!

林默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你拥有的……无论是什么……都不该是用来逃亡的武器。”是么?他自嘲的苦笑。

林默的目光锁定在病床旁那个闪烁着绿色指示灯的医疗监护仪上。它的外壳是工程塑料,内部结构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几根纤细的彩色电线连接着主控电路板,其中一条深红色的电源线尤其显眼,像一条致命的动脉。

就是它了。林默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带动着身上那些贴片和管子一阵乱响。

“呃啊——!”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呻吟从我喉咙里挤出来,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痉挛、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带动监护仪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绿色数字疯狂飙升,发出刺耳的、连绵不断的“嘀嘀嘀”警报声!

门外的“犀牛”和“铁砧”反应极快。病房门被粗暴地撞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紧张的呼喝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是“犀牛”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魁梧的身体几乎堵住了门口的光线。

“快!呼叫医疗支援!”“铁砧”的声音更沉稳,但同样急促。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通讯器上。

就是现在!在他们注意力被病床上“垂死挣扎”的迹象完全吸引的瞬间,林默的右手闪电般抬起!

被输液针头固定的手臂血管猛地绷紧,皮肤下的蓝色静脉清晰地凸起。他的指尖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精准地抠住了扎在左手手背静脉上的那根输液针头——不是拔,而是用尽全力狠狠地向下一扯!

针头带着一小块皮肤和肌肉组织被硬生生撕扯出来,一股温热的鲜血立刻从破损的静脉口涌出,瞬间染红了手背和一小片洁白的床单。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但这股痛楚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与此同时,林默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如同两根蓄势待发的毒蛇,在身体痉挛的掩护下,借助床单的遮掩,精准无比地探向了病床侧下方!

指尖带着一股凝聚的力量,狠狠戳向监护仪背后那个不起眼的电源接口——更准确地说,是戳向接口旁边那条暴露在塑料外壳缝隙边缘的深红色电线!

他的指尖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尖锐的指甲如同微型的手术刀。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爆裂声和一股焦糊味同时弥漫开来。指尖传来一阵强烈的电击感,麻得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但目的达到了!

那条承载着关键电流的深红色电线应声而断,断口处迸出几点微弱的蓝色电火花。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不仅仅是监护仪,所有依赖这间病房墙上插座的设备——包括头顶那几盏惨白的日光灯管——全部熄灭了!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妈的!断电了!”是“铁砧”惊怒交加的吼声,在突然降临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小心目标!”

犀牛的声音带着警觉的嘶吼,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混乱,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哐当声。

他们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摸索,试图重新定位林默的位置。

黑暗是林默唯一的盟友,他像一条滑溜的泥鳅,用尽全身力气从病床上翻滚下来,身体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不上左臂的麻木和手背撕裂般的剧痛,他手脚并用地在黑暗中爬行,目标明确——病房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百叶式通风口!

它距离地面大约一米五,位置刁钻,在黑暗中更难被发现。

林默的手指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很快触碰到了墙根。凭借着脑海中对房间布局的精确记忆和透视能力的辅助,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

他依然能“看”清那个通风口的位置。他猛地站起身,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抠住通风口百叶窗那冰冷的金属栅格边缘!

左手因为电击和失血还在剧烈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嘎吱——!”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刺耳。那看似牢固的百叶窗栅格,在林默拼尽全力的撕扯下,硬生生被他掰弯、撕裂,豁开了一个勉强够他钻过去的缺口!

断裂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肩膀的衣服和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在那边!通风口!”是“铁砧”的怒吼,伴随着手电光柱的骤然亮起,像一道白色的利剑,猛地刺破病房的黑暗!

光柱在林默刚刚站立的位置疯狂扫动,只捕捉到他钻进通风口前最后一抹残影。“他进去了!快追!”犀牛的咆哮声几乎震动了空气。

林默顾不上身后追兵的吼叫和那束致命的追光,手脚并用,像一条受惊的蜥蜴,猛地钻进了那个散发着陈腐金属和灰尘味道的黑暗洞口!

冰冷的铁皮管道瞬间包裹了他,狭窄的空间压迫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积尘的腥气。

“砰!砰!砰!”子弹追着林默的脚后跟射来,狠狠撞击在通风管道的铁皮外壁上,发出沉闷而巨大的爆响!

火星在金属管壁的撞击点瞬间炸开,如同黑暗中短暂盛开的死亡花朵,照亮了一小片飞舞的灰尘。

炽热的弹头擦着管道内壁飞过,灼热的气流几乎燎到他的小腿皮肤。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身后通风口位置,一个探员正举着手枪,枪口因为连续射击而微微发红,他脸上混合着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林默手脚并用,在狭窄的管道里拼命向前爬行,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被金属管壁隔绝,变得模糊而遥远,但危险感丝毫没有减弱。

他的“视线”穿透身下厚重的楼板,穿透一层层钢筋水泥的结构,如同X光片般清晰呈现着下方几层的景象。

那些熟悉的、代表着IMX探员和巡逻路线的光点在快速移动、聚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里骤然散开的鱼群。

警报的尖啸声穿透了层层阻隔,像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整个医院大楼如同一个被惊醒的钢铁蜂巢,瞬间沸腾起来。

突然,一股极其锐利、冰冷的能量束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林默头顶的管道铁皮!红外瞄准线!

那束肉眼不可见的光线,在他的特殊视野里却如同一条炽热的红色细线,精准地钉在了他的后背上,带来一种被毒蛇锁定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嗡——嗡——”微型引擎高速旋转的、如同毒蜂振翅般的嗡鸣声紧贴着管道上方响起!一架IMX的蜂鸟式微型无人机!

它扁平、流线型的黑色机体像一只来自地狱的机械蝙蝠,正紧紧吸附在管道外壁上,它腹部的微型传感器阵列正闪烁着冰冷的蓝光,那束致命的红外线正是从其中一个传感器射出的!

“目标锁定!管道内部!方位Delta-7!”一个冷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通过无人机的扩音器在管道内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告。

“开火!允许使用非致命弹头!”另一个更粗暴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咆哮。“哒哒哒哒——!”

一连串尖锐的爆鸣声几乎同时炸响!子弹如同冰雹般从无人机下方的发射口倾泻而出!这些特制的非致命弹头带着强大的动能,轻易撕裂了相对单薄的通风管道铁皮!

灼热的金属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混合着呛人的硝烟味,在林默身边和头顶疯狂飞溅!噗噗噗的闷响是弹头钻入管道内壁的声音,而叮叮当当的脆响则是跳弹在狭窄空间里疯狂碰撞!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心头狂跳。

林默像一条被沸水浇灌的泥鳅,在狭窄的管道里拼命扭动、翻滚。他的“视线”穿透管道铁皮,死死锁定着外面那个悬浮的黑色死神。

它的每一次移动,枪口的每一次微调,都在他脑海中形成清晰的轨迹预判!“右边!”大脑在尖叫。

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柔韧,猛地向左侧蜷缩翻滚!

“噗噗噗!”一串子弹几乎贴着林默的右肩射入管道内壁,溅起的铁屑擦过他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上方!”他几乎是贴着冰冷的铁皮猛地向下滑去!“叮叮叮!”几颗跳弹狠狠砸在他刚才头部的位置,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汗水混合着灰尘和渗出的鲜血,在林默脸上和身上糊成一片,火辣辣地疼。

管道内的空气变得灼热而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火焰。

那架该死的无人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着他不放,红外线像烙铁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默的“视线”疯狂扫描着管道前方。左前方大约十米处!一根粗壮的、包裹着黑色绝缘层的供电主电缆!

它像一条沉睡的巨蟒,紧贴着通风管道的下方穿过建筑夹层,距离管道底部只有不到二十厘米!

机会!林默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火辣辣地疼。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在狭窄的管道里拼命加速向前爬!尖锐的铁皮边缘不断刮擦着身体,留下新的伤口,但他浑然不顾。目标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当那根粗壮的主电缆在他“视线”中与管道位置重叠的瞬间,他猛地蜷起身体,双脚狠狠蹬在身下的管道铁皮上!

全身的力量灌注于一点!“咚——!”一声沉闷的巨响!脚下的铁皮在他全力猛蹬之下,向内凹陷、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尖锐的变形金属边缘,如同死神的獠牙,狠狠向下刺出!

“嗤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伴随着刺眼到极致的蓝白色电光骤然炸开!

那根粗壮的供电主电缆被刺穿的金属铁皮边缘瞬间割裂!高压电流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狂暴的雷龙,顺着变形的铁皮管道疯狂流窜!

整段通风管道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致命的电笼!耀眼的电弧像无数条扭曲的蓝色毒蛇,在狭窄的管道空间里疯狂跳跃、抽打!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臭氧和绝缘层烧焦的刺鼻气味!

“噼啪!滋啦——!”那架吸附在管道外壁上的蜂鸟无人机首当其冲!狂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它脆弱的机体!

它的引擎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啸,机身上冒出滚滚浓烟,闪烁着火花,如同被拍死的苍蝇一样,直挺挺地从管道外壁上脱落,坠向下方幽深的建筑夹层!它射出的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的红外瞄准线,也瞬间消失无踪。

成功了!但巨大的反冲力和电流传导的瞬间麻痹感也让林默浑身剧震,差点失去平衡。他强忍着全身肌肉的抽搐和麻痹感,不敢有丝毫停留,手脚并用地继续向前爬行。

身后,被电流烧蚀的管道铁皮发出暗红色的光,滋滋作响,像一块巨大的烙铁,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爬!拼命地爬!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灰尘和浓烈的焦糊味。

身后的追兵声似乎被刚才那场短暂而剧烈的电磁爆炸暂时阻隔了,但他知道,他们很快会找到新的路径。

不知爬了多久,狭窄的管道终于在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倾斜的弯道。林默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身体在倾斜的管道里加速下滑。

下方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空气的流动感明显不同了,带着更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

“哗啦——!”倾斜的管道尽头没有任何防护格栅,林默整个人像一袋沉重的垃圾,从破口处猛地摔了出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刹那,紧接着是身体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而布满颗粒感的地面上的剧痛!

骨头仿佛要散架了,眼前金星乱冒。他挣扎着抬起头,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进口鼻的灰尘。

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霉菌腐败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肺中。这里……不是医院!

借着从上方管道破口透进来的、医院那边应急灯发出的微弱惨绿色反光,林默勉强能看清一点轮廓。这里异常空旷,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或者厂房。

视线所及,是堆积如山的、被厚重防尘布覆盖的未知设备轮廓,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史前巨兽。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形成空洞的回音。

安全了?暂时?紧绷的神经刚刚松弛了一丝,脚下却猛地一滑!踩到了一片湿滑粘腻的东西,可能是青苔或者某种油污。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倒!

“砰!”林默的身体狠狠撞在了一个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巨大物体上!剧痛从肩膀和肋部传来,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地伸手撑住那物体以稳住身体。

“嘶啦——!”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物体的表面似乎极其粗糙或者带有尖锐的棱角,瞬间划开了林默早已伤痕累累的手掌皮肤!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几滴殷红的血珠,在黑暗中无声地坠落,滴在了他撞到的那个冰冷巨物的表面。就在血珠接触那冰冷表面的刹那——

嗡……一种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奇异震动毫无征兆地响起!脚下的地面随之传来一阵微弱的麻感。

紧接着,被林默撞到的那个巨大物体表面,那些原本在黑暗中死寂的、深深浅浅的沟壑和纹路,突然由内而外地亮了起来!

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幽深、冰冷、仿佛来自极地冰川核心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如同活水般在那些繁复而古老的纹路中急速流淌、蔓延,瞬间点亮了整个巨大物体的轮廓!

那竟然是一块……巨大的石碑?或者祭坛?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奇异质感,表面布满了无数极其复杂、深奥、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几何纹路和无法辨识的象形符号。

此刻,这些纹路符号正被那幽蓝的光芒彻底激活!光芒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亮度越来越强,将周围堆积的废弃设备和厚厚的灰尘都映照出一片诡异的蓝色轮廓,巨大的石碑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苏醒的魔影。更恐怖的是,那些被幽蓝光芒充盈的纹路……它们在动!

不是光影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如同活物般的蠕动!它们像无数条被囚禁了亿万年的、饥渴无比的蓝色血管,从石碑冰冷的表面猛地凸起!

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活物,它们疯狂地扭曲、伸展,目标明确地伸向林默那只撑在石碑上、正汩汩流血的手掌!速度快如闪电!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林默!他全身的汗毛倒竖,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大脑在疯狂尖叫:躲开!快躲开!

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冻结在原地,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散发着幽蓝光芒、如同活体血管般的诡异纹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和刺骨的寒意,猛地缠绕上他流血的手掌!

“滋——!”一种仿佛滚烫烙铁按在冰面上的诡异声音响起。那些“血管”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金属,顺着他手掌的伤口,疯狂地钻了进去!

“啊——!!!”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灵魂被无数冰针穿刺、被强行撕裂、又像是某种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强行塞入每一个细胞的恐怖剧痛!

他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抽搐、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幽蓝占据!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被注入了液态的蓝光,正疯狂地凸起、搏动、蔓延!

幽蓝的光芒透过皮肤,清晰地映照出来,像无数条发光的毒虫在他皮下游走!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尽岁月沉淀和未知恐怖的气息,顺着那些发光的血管,蛮横地冲进了他的大脑!

林默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像一具被通了高压电的木偶。

手臂上的血管已经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发光管道,里面奔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粘稠、冰冷、散发着幽光的诡异物质。

它们正贪婪而迅速地向上蔓延,越过手肘,直冲肩膀。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在被强行改造、重塑。“呃……啊……”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

林默的视线被手臂上那刺目的幽蓝占据,但更让他惊骇欲绝的景象却在眼角余光中铺开。以他为中心,以这块吞噬了他手掌的古老石碑为原点,那幽蓝的光芒如同投入静水中的涟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片巨大地下空间的更深处扩散!

嗡……嗡……嗡……一声,两声,三声……更多低沉而宏大的共鸣嗡鸣,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从四面八方、从这片废弃研究所那深不可测的黑暗腹地深处,接二连三地响起!

它们彼此应和,层层叠加,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序曲,带着一种撼动灵魂的沉重感。

每一次嗡鸣响起,就有一处新的幽蓝光源在远处的黑暗中点亮!光芒穿透厚厚的积尘和废弃设备的轮廓,勾勒出更多巨大石碑或奇异装置的冰冷剪影!

它们如同被唤醒的卫兵,从亿万年的沉睡中睁开了幽蓝的眼睛!光芒流转的节奏起初杂乱,但很快,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指挥棒的引导,开始趋向同步!

嗡——嗡——嗡——共振!一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共振正在形成!整个地下空间的地面都在随之微微震颤,细小的灰尘簌簌落下。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带着一种金属被电离后的腥甜味道。

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碾磨着林默的骨骼和内脏。

“呃!”林默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幽蓝光点的血沫,身体被这股无形的共振力量死死按在最初的那块石碑上,动弹不得。

手臂上的幽蓝光芒已经蔓延过了肩膀,冰冷的异物感正疯狂地涌向他的胸腔和大脑!“不……停下……”他徒劳地在心中嘶喊,但声音淹没在越来越宏大的嗡鸣交响中。

就在这时,头顶那处林默摔下来的管道破口处,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和杂乱的呼喝!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猛地刺破下方弥漫的幽蓝光雾,疯狂地扫射下来!

“下面!他在下面!”一个探员的声音充满了惊骇,“老天!那是什么光?!”目标接触了‘源碑’!重复!目标接触了‘源碑’!”能量读数正在疯狂飙升!

所有单位注意!最高污染警报!IMX指挥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虽然极力维持着命令的口吻,但尾音里的颤抖和恐惧根本无法掩饰。

“开火!阻止他!不惜一切代价!”另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歇斯底里地咆哮。“哒哒哒——!”“砰!砰!”子弹如同骤雨般从破口处倾泻而下!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非致命弹头!

曳光弹拖着刺目的红光轨迹,撕裂幽蓝的光雾,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射向林默所在的位置!

子弹打在冰冷的石碑上,溅起一串串刺眼的火花和崩碎的石屑,发出沉闷的爆响。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默淹没!身体被石碑的力量禁锢着,根本无法闪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致命的红光轨迹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要死了吗?就这样嘎在这块该死的石头旁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嗡——!!!”最初那块紧贴着林默身体的石碑,仿佛被激怒的巨兽,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幽蓝光芒!

光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轰然向四周扩散!那些射向他的子弹,在接触到这层骤然爆发的幽蓝光幕的瞬间,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琥珀,速度骤然锐减!

弹头在光幕中艰难地旋转、前进,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啸,金属弹体表面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诡异的幽蓝冰晶!

噗!噗!噗!最终,几颗动能被大幅削弱的弹头,如同强弩之末,无力地撞在林默身体周围的石碑上,或者深深嵌入附近的地面,再也构不成致命威胁。

这……这石碑在……保护自己?不!是保护它自己!或者说,是保护它正在进行的“融合”过程!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默的脑海,头顶的枪声在短暂的惊愕后变得更加狂暴和密集,夹杂着探员们难以置信的惊呼。

而他手臂上的幽蓝光芒,已经彻底吞噬了他的整个肩膀,冰冷的异物感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蛇,正疯狂地涌向他的心脏和大脑!

更深处,研究所那如同巨兽肠道般幽暗的通道尽头,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庞大的幽蓝光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正缓缓亮起。那光芒中,隐约勾勒出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轮廓,仿佛一座沉睡的钢铁山峦正在苏醒。

嗡——!一声远比之前所有共鸣加起来都要沉重、都要古老的巨大嗡鸣,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叹息,从那片最深沉的幽蓝中滚滚而来。整个地下空间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