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转到23:58。李默揉了揉干涩发胀的双眼，颈椎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惨白的日光灯管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最后一份设计图纸终于校对完毕，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连续两周的高强度加班，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家，瘫倒在床上，陷入无梦的沉睡。
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关掉灯，办公室彻底陷入黑暗。走廊里应急灯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前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产生一种令人不安的回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亦步亦趋。李默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电梯。
写字楼的大厅同样空无一人，保安可能也偷懒打盹去了。旋转门缓缓转动，将李默送入了午夜的城市。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丝微凉，吹散了部分倦意，但也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与白天的喧嚣判若两地，此时的商业区寂静得可怕。霓虹灯依旧闪烁，但那些绚烂的色彩投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反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不真实的感觉，像是舞台布景，而演员和观众都已散场。只有偶尔极远处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衬托出近处的死寂。
手机屏幕亮起，电量显示只剩下可怜的5%。他赶紧打开打车软件，意料之中地，地图周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可用车辆。尝试呼叫了几次专车和快车，都如同石沉大海。公交早已收班，最近的地铁站需要步行二十分钟，末班车恐怕是赶不上了。
一种无助的焦虑感开始蔓延。难道要走回去？那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半路就得瘫倒。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期望能遇到夜间巡游的出租车。路灯昏黄，光线似乎比平时暗淡许多，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形状怪异。脚步声清晰地响着，但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这声音里混杂着另一个更轻、更飘忽的脚步声，若有若无，每当他停下细听，那声音便也消失了。
“大概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李默自我安慰着，但心底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他不由得想起了公司里流传的一些关于这栋写字楼午夜的怪谈，什么保洁阿姨在深夜听到空办公室里的键盘声，什么监控录像里拍到过模糊的白影……平时他只当是无聊的谈资，但在此刻这种情境下，那些画面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里。
走了大约十分钟，主干道就在眼前，但车流稀少得可怜，偶尔驶过的也是私家车，丝毫没有出租车的踪影。希望越来越渺茫。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认命步行回家时，一道车灯从身后一条僻静的小路拐了出来。
那是一辆出租车。顶灯是暗的，看不清公司名称和编号。车型非常老旧，是那种早该被淘汰的暗红色老式桑塔纳，车身颜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像是凝固已久的血液。它行驶起来异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噪音，如同幽灵般滑行到李默的身边，精准地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