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几张红票子，又看看薇子。她居然默认了，甚至还往那男生身边靠了靠。
“他到底是谁？”我看着李薇，声音有点发抖。
李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语气冰冷得像块铁：“张辰，我们分手吧。”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你听不懂吗？”李薇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刻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破打工的，除了能卖点力气卖点血，你还能干什么？我马上就要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配不上我，明白吗？”
卖血……她怎么知道我卖血？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男生，叫陈浩的，得意地搂紧了李薇，帮腔道：“兄弟，人要有自知之明。薇薇跟着你有什么前途？难道以后跟你去工地搬砖？喝西北风？这钱你拿着，算是对你过去那点付出的补偿，以后别来纠缠薇薇了。”
补偿？我过去几年所有的工资，我一次次走进血站换来的钱，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每一分钱，全都给了她！就换来这几张钞票和一句“补偿”？
“李薇，”我眼睛死死盯着她，胸口疼得厉害，声音嘶哑，“我为了你……我为了你什么都干了……你就这么对我？”
“为我？”李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谁让你为我了？那是你自愿的！是你自己没本事，只能干这些！你知不知道，每次拿到你的钱，我都觉得恶心！尤其是想到里面可能掺着你的血，我就觉得脏！”
脏……
这个字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猛地捅进我的心口，然后狠狠绞了一圈。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美丽的脸，看着那个搂着她、一脸得意的男人，看着周围偶尔路过投来好奇目光的学生。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那句不断回荡的“脏”。
我猛地伸手，一把打掉陈浩递过来的钱。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
“李薇，”我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会后悔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再多待一秒钟，都怕自己会失控做出什么事来。
身后传来李薇气急败坏的声音：“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眼瞎找了你这么个废物！张辰，你滚！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陈浩的嘲笑声也跟着传来：“穷鬼还挺有脾气？呸！”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眼睛干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胸口那个刚才还揣着八千块钱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着一股血腥味。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阴沉下来，开始掉雨点。雨水打在我脸上，混着工地的灰尘流下来，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走到一座天桥下，再也走不动了，靠着冰冷的桥墩滑坐到地上。雨越下越大，外面很快就成了水帘洞。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桥外灰蒙蒙的城市。这就是我付出了全部青春和心血换来的结果？卖血换来的钱，被她嫌脏。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和因为长期干活而变形的手指。真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