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转向苏绣娘紧握的右手,轻轻掰开已经僵硬的手指,取出了那块绣帕。
果然是半只孔雀,只有头部和部分羽冠,用的是母亲的雀影针法,但细看之下,针脚略有不同,不如母亲的手法流畅自如。
“这绣帕...”裴衍之凑近观看。
“这是我母亲的独门针法。”林锦心直言不讳,“按理说,苏绣娘不该会绣。”
裴衍之若有所思:“据绣坊的学徒说,苏绣娘近日常常闭门不出,似乎在秘密绣制什么重要物件。”
林锦心环顾四周。绣房里整整齐齐,绣架上的绣品已完成大半,是一幅常见的百花图,并无特别之处。针线篮里的丝线按颜色排列得一丝不苟,唯有金丝线少了一卷。
太整齐了,整齐得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挣扎搏斗的现场。
林锦心的目光最终落在墙角的一个绣屏上。绣屏上蒙着布,似乎是为了防尘。她走过去掀开布,屏风上绣的是一幅山水图,并无特别。
但当她触摸绣面时,指尖感到一丝异样。绣屏的右下角,有一小块区域的丝线手感略有不同,比周围要稍微粗糙一些。
“裴大人,可否帮我将这个绣屏挪开?”林锦心突然道。
裴衍之虽不解,还是依言与她一起将绣屏移开。墙上露出一片空白,唯有一处砖缝似乎比别处要宽一些。
林锦心用发簪轻轻撬动那块砖,砖块竟然松动了。取出砖后,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册子。
“这是...”裴衍之接过册子翻开,脸色渐渐凝重。
册子里记录的并非绣样,而是一笔笔账目,时间跨度长达十年,涉及金额巨大,最后几页还记录着几个官员的名字,旁边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看来苏绣娘之死,并非简单的劫杀或仇杀。”裴衍之合上册子,神情严肃。
林锦心却注意到暗格底部还有一件小物事——一枚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一种奇特的花纹,似曾相识。
她悄悄将玉牌收入袖中,不动声色。
离开绣坊时,裴衍之郑重道:“今日之事,还请林小姐保密。这本册子牵扯甚大,恐引来杀身之祸。”
林锦心点头:“大人放心,锦心明白。”
回到林府,林锦心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林父是长安城有名的丝绸商,与宫中关系密切,也是苏绣娘绣品的主要买家。
“父亲可知苏绣娘遇害之事?”林锦心开门见山。
林父手中的笔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黑晕。他放下笔,长叹一声:“刚听说。真是天妒英才,苏绣娘的绣艺可是长安一绝啊。”
“父亲最近可曾向苏绣娘订制什么特殊绣品?”林锦心试探地问。
林父摇头:“不过是些寻常订单。怎么,官府怀疑与绣坊生意有关?”
“尚无定论。”林锦心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只是苏绣娘死得蹊跷,脖子上缠的是金丝线,像是熟人作案。”
林父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金丝线?那可是稀罕物,寻常绣坊用不起。”
“正是。”林锦心道,“所以凶手很可能也是绣艺行当的人,或者至少,对绣艺很熟悉。”
离开书房后,林锦心回到自己的绣房,取出袖中的玉牌仔细端详。这玉牌质地普通,但上面的花纹十分特别,像是某种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