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的钝痛还没散干净,像有人拿着锈钉子一下下凿我的太阳穴。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好几下才勉强聚焦。
不是我家天花板。
惨白,高得离谱,一眼望不到顶。空气里飘着一股味儿,像是医院消毒水混了铁锈,又闷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操!这什么鬼地方?!”
“谁他妈把我弄来的?放我出去!”
哭喊声、咒骂声、还有搞不清状况的哆嗦声,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吵得我脑仁更疼了。我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来,四下扫了一圈。
人。密密麻麻的人。挤在这个大得没边儿的白色空间里,一个个脸上糊满了惊恐和茫然,像被扔进玻璃罐里的无头苍蝇。
不是梦。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真切。
那就不是绑架。没哪个绑匪有这本事搞出这么大阵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得没有一点人味儿,直接砸进所有人脑子里。
【欢迎来到‘神谕’现场。】
【你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取悦祂们,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违逆者,抹除。】
“抹除?”旁边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哥们儿声音都变了调,“啥意思?淘汰出局?”
没人笑他天真。
因为下一秒,他手里突然多出来一把滴着粘液的绿色匕首。几乎同时,我怀里也是一沉。
低头看。
一本册子。
黑色的,封皮摸着像某种冷冰冰的皮子,软得诡异。没有字。
我皱着眉翻开。
第一页,只有一行字,红得扎眼,墨迹像是还没干透,泞在那里:
【规则一:保持安静。喧哗者,处决。】
处决。
不是淘汰,是处决。
“保持安静?去你妈的安静!”不远处,一个剃着板寸、脖梗子纹了条青龙的男人猛地跳起来,挥着手臂大吼,“装神弄鬼!都给老子滚出来!看我不——”
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被人打断。
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
他挥舞的手臂,他愤怒的表情,他整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堆被水冲散的沙堡,无声无息地分解、崩塌、化作一滩灰白色的细碎粉末,簌簌落在地上。
连最后一点粉末,也很快渗进白色的地面,消失不见。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死一样的寂静。
真正的,连呼吸都快停滞的寂静。
只有空气里那股铁锈味,好像更浓了点。
我低头,看着册子上那“处决”两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摸上去。冰凉的,带着点潮湿的触感。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跳得又沉又稳。
好像……有点意思了。
“恩…恩赐……”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都发颤,“刚那声音说……发放恩赐……”
我看向手里这本册子。
所以,这玩意儿就是我的“恩赐”?一本写着死亡规则的破书?
真够寒碜的。
前方,那片白色的墙壁忽然蠕动起来,像融化的蜡,迅速重构,眨眼间变成一座巨大迷宫的入口。幽深,看不到头。
冰冷的脑内广播再次响起:
1 第一幕:真心长廊
【穿行长廊,于出口回答一个问题。】
【谎言,或沉默,即意味着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