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忘川初遇

他们之间的故事要从一间酒吧说起。

那是个北风呼啸的冬夜,陈砚独自一人坐在酒吧最暗的角落里。酒吧有个很应景的名字——"忘川",吧台后挂着仿制的敦煌飞天壁画,壁画上仙女的衣袂被岁月熏得泛黄,在暧昧的灯光下仿佛真的在飘动。这是他离开家后来得最频繁的地方,在这里,没人会注意一个心事重重的年轻人。

江亦诚其实那晚也在。他坐在离陈砚三个座位远的地方,小口啜饮着一杯威士忌酸。他们之间隔着一段恰好的距离,既能互相看见,又不必交谈。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但谁都没有记住对方。

后来,在那栋老式居民楼里,他们认识了,但不熟。陈砚和江亦诚的女朋友住对门

江奕诚只记得陈砚是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美男子,走在街上应该常有女孩回头看他。他的英俊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不容忽视的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时左边嘴角会先上扬,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江亦诚是南方人,陈砚觉得他小小一个,但比例很好,穿着白衬衣,有着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清秀轮廓和细腻肌肤。

两人都挺帅气的,只是气质迥异:一个像北方的白杨,挺拔张扬;一个如南方的修竹,清雅内敛。

陈砚家里经济条件很好,也算得上是个二代,只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父亲再婚后,他在那个家就成了多余的人。一毕业可以说是被驱赶出家门的,一个人在伤心欲绝之下来到首都散心,邂逅了林微微。

林薇薇是外貌协会的,据说对他是一见钟情。后来她坦白说:“那天在大剧院门口,你站在大理石柱旁,夕阳给镀了层金边,我还以为是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呢!”

在林薇薇的温柔呵护之下,他也就沦陷了,搬到林薇薇租的出租屋也是顺势而为。林薇薇大他三岁,但需要他经常哄着,要经常准备各种小浪漫,陈砚也甘之如饴。

其实,他是奔着结婚去的,他想远离以前的一切!他更想拥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每次参加完聚会,看着同事们全家福照片,这种渴望就愈发强烈。他想要一个永远不会被驱逐的地方,一个真正接纳他的港湾。

于是,陈砚偷偷的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掏空了积蓄买了房定了车,准备在林薇薇生日的时候求婚,给她一个惊喜!那套房在东四环,不算大,但朝南,带个阳台。他想象过在那里种满女友喜欢的百合花,想象过周末早晨两人一起做早餐的场景,甚至想好了儿童房要刷成淡蓝色。

只是,终归是他的奢望罢了!

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在陈砚的计划还未实施的时候,那栋老楼,火光冲破窗户的瞬间,陈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林薇薇还在屋里。他疯了似的冲上楼,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左手刚摸到门把手,就被爆燃的热浪掀翻在地。意识模糊前,他看见林薇薇被消防员架着往外跑,眼神掠过他时,没有半分停留。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脸上的剧痛钻心,护士递来镜子的刹那,陈砚猛地将其挥开——左脸颊从眉骨到下颌,爬满了狰狞的烧伤疤痕,坑坑洼洼,像被揉碎又勉强粘起来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