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继续深入,楼梯口就在前方。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孩童哭泣声从三楼传来。

若于三楼走廊闻孩童哭泣,乃“仁慈之神”拉玛什图(Lamashtu)之诱饵,务必遗忘所有关于子女之记忆,可免侵袭。

林凡没有子女,但他立刻努力回想关于侄子的所有记忆——他可爱的笑脸、咿呀学语的声音……然后强迫自己将这些记忆剥离、打碎、试图“遗忘”。这个过程带来了针扎般的头痛,但三楼的哭声似乎真的渐渐远去了。

他不敢停留,快速走上二楼。这里的破坏更为严重,几乎所有的门都被破坏了。在一间像是办公室的房间里,他看到了一本被遗弃在地上的日志。鬼使神差地,他捡起了它。

日志的纸张泛黄脆硬,字迹潦草,许多地方被污渍覆盖。他凑到眼前,借着微光艰难地辨认。

“……祂们的名字本身就是陷阱,传承即是污染……”

“……容家那女人又来过了,她似乎在寻找控制‘回响’的方法,甚至想利用‘终焉’本身……”

“……所谓的规则,一部分是‘祂们’的游戏设定,一部分是早期幸存者的总结,但还有一部分……是别有用心的‘代行者’刻意散布的谎言,为了筛选、引导,或者献祭……”

……不要完全相信‘太奶奶’,她的目的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真正的出路或许在于……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片暗褐色的污渍彻底覆盖,无法辨认。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容遇果然对他有所隐瞒。她引导他来此,是为了什么?寻找控制回响的方法?这本日志的主人又是谁?他/她最后遭遇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楼内久已废弃的广播系统,突然发出了“刺啦”的电流声。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响起:

“现在时间是……十时。”

林凡浑身一僵!唯当广播报出“十时”时,务必于钟声鸣响前寻密闭之所藏匿!

几乎在广播结束的瞬间,遥远的钟声敲响了第一下!

“当——!”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林凡。他猛地环顾四周,最近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储物柜。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拉上柜门。

“当!当!当!”

钟声不疾不徐地敲响,每一声都仿佛直接撞击在他的灵魂上。柜门外,原本死寂的疗养中心瞬间“活”了过来!无数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扭曲的呻吟声、非人的低语声由弱变强,充满了整个空间。某种难以形容的庞大压力降临,仿佛世界本身正在被拧紧、压碎。

林凡蜷缩在绝对的黑暗里,紧紧捂住耳朵,但钟声和那些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回荡。

第七声、第八声、第九声……

在第九声钟响余韵未绝之时,他清晰地听到,一个轻柔的、带着笑意的女声就在他的柜门外响起,是容遇的声音!

“活下去,林凡。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变量’……”

紧接着,第十声钟声敲响!

“当——!”

刹那间,万籁俱寂。

所有的声音、压力,甚至包括林凡自身的重量感,都彻底消失。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虚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永恒。

重量感和感知缓缓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