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来他的侍卫终于找来,我怕被人发现私会外男,于名声有损,匆忙之下躲了起来。离开前,我将自己随身的平安符塞进了他怀里,希望能保佑他平安。

再后来,他平安回宫。而我,因为偷跑出府又淋雨大病一场,许久未能出门。

等我病好,却听说,他找到了当时“救”他的人,是我的姐姐沈清漪。他说记得那女子衣襟上有冷梅香,记得那女子有一个绣着兰花的平安符。

姐姐素爱冷梅香,也善绣兰花。

而我,从不用香,那个平安符也只是最普通的样式,并无绣样。

阴差阳错,他竟然认定了姐姐。

我曾想过解释,可那时姐姐已经默认,父母亦觉得由得宠的姐姐来担这份恩情对家族更有利,让我噤声。再后来,姐姐“因我”落水身亡,我更无法开口,否则岂不成了与死人争功,狡诈恶毒?

这么多年,我守着这个秘密,看着他用尽深情去怀念一个“谎言”,看着他将所有的温柔与感激都给了那个“虚假”的恩人。

而如今,他拿着我当年遗失的、真正属于我的平安符,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肆意辱骂,口口声声说我玷污了他“爱妻”的遗物。

巨大的荒谬感和悲恸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的沉默和苍白的脸色,在他眼中无疑成了心虚。

他眼中怒火更炽,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剧痛,窒息感瞬间传来。

“孤告诉你,沈清瑜,”他逼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眼神却冰冷得如同地狱寒冰,“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清漪的东西,你若再敢碰一下,孤便剁了你的手!你不配!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松开手,将我甩倒在地。

“滚出去!”他指着门外,厉声喝道,“禁足一月,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给孤好好反省!”

我瘫坐在地,捂着疼痛的脖颈,剧烈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窒息的痛苦,而是为这可悲的命运,为这彻骨的绝望。

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回灵位前,背影决绝而冷漠,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那两个宫女也被拖了下去,求饶声凄厉地远去。

我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浑身冰冷,才在闻声赶来的锦瑟搀扶下,踉跄着站起身。

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正背对着我,小心翼翼、无比珍重地将那枚平安符放回灵位前,用绢帕轻轻擦拭,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刚才那个暴戾失控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阳光透过窗隙,落在他和那块冰冷的灵牌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美好得像一幅画。

却与我无关。

那幅画面,像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原来,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深情,真的从未有一分一毫,属于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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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的日子,清冷而漫长。

东宫仿佛一座华丽的坟墓,而我是在这坟墓中逐渐枯萎的活死人。

萧景珩那日的暴怒和话语,如同最冷的冰锥,彻底凿穿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三年来的隐忍、委屈、不甘,以及那份被一次次践踏却始终未曾完全熄灭的、可笑的爱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