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那份辞退合同，墨迹还没干透。
“N+1”的赔偿金额，每一个数字都像在嘲笑程昭过去八年的996。
她刚把工位上最后一盆枯死的绿萝装进纸箱，手机屏幕亮起。
是相恋五年的男友陈屿发来的信息：【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程昭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
她没有哭，也没有回信息。
她只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另一个APP，看了一眼下个月的房租账单：一万五千元。
三十五岁的这一天，她同时失去了工作和爱情。
站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她抱着装满全部家当的纸箱。
她第一次发现，这座奋斗了十年的城市，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去。
第1章 清退
人力资源的门是磨砂玻璃的。
程昭在门口站了三秒，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推门进去。
里面开着冷气，一股兰花香氛的味道。
HR总监脸上挂着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程昭，坐。”
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和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信封。
程昭没坐，她看着那份文件。
项目经理的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份终止合同。
她昨晚还在为一个新项目的上线，带着团队通宵。
“公司业务调整，你懂的。”总监的语气很柔和，但每个字都很硬。
“N+1赔偿，所有流程今天走完。”
程昭点点头。
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问为什么是自己。
在大厂，这不需要理由。
她签字，拿走信封。
总监站起来，想和她握手。
程昭的手插在口袋里，没动。
她转身，开门，出去。
工位上，她的东西已经被打包好了，一个纸箱。
电脑屏幕是黑的。
那个她每天盯着超过十二个小时的屏幕，现在干净得能照出她发懵的脸。
周围的同事，没人看她。
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一切正常。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是暂停的。
她抱着纸箱，走向电梯。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在茶水间门口碰到她，笑着打招呼：“昭姐好。”
程昭扯了一下嘴角，没发出声音。
电梯门打开，光可鉴人的金属壁面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走进去。
随着电梯下行，楼层数字在跳动，32，31，30……
那是她奋斗了八年的高度，现在正在一秒一秒地被剥离。
走出大厦旋转门，下午三点的太阳很刺眼。
热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的喧嚣。
她抱着纸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像一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
手机震了一下。
是男友的信息。
【我们聊聊。】
第2章 终结
程昭找了一家咖啡馆，把纸箱放在脚边。
她点了一杯冰美式，大口喝下，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一阵冰凉的抽搐。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四个字，没有回复。
屏幕又亮了。
【我拿到总部的offer了，下个月就走。】
程昭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指尖冰凉。
【所以呢？】
她回了三个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那行小字跳了很久。
最后，信息发了过来。
【昭，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我的未来规划里，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至少这五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