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盯着那段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很陌生。
他们上周还在讨论，国庆假期去哪里玩。
她的手指发麻，打字很慢。
【你直说就行。】
【分手吧。对你公平一点。】
公平。
程昭看着这个词，忽然很想笑。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再看它。
咖啡喝完了，满嘴都是苦味。
她在咖啡馆坐到天黑，窗外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来。
她付钱，抱着纸箱，回到那个月租一万五的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转不动。
她愣住了。
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房东换了锁。
她这才想起，这个月的房租，她拖了三天。
以前，她从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抱着纸箱，慢慢滑坐在地。
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了。
黑暗包裹了她。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妈妈的电话。
她划开接听，没有力气说话。
“昭昭啊，你爸说好久没见你了，你啥时候有空，回家一趟呗？”
程昭的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在纸箱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
“妈，我明天就回去。”
第3章 回归
第二天，程昭退了房。
押金抵了房租，剩下的钱，房东转给了她。
她把所有东西打包，寄存在一个仓库里，只拉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去了高铁站。
候车大厅里人声鼎沸。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赴各自的目标。
只有她，是一个逃兵。
高铁启动，窗外的高楼大厦不断后退，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
程昭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
天很蓝，云很白。
她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
五个小时后，高铁到达了她的家乡，一个叫“安桥”的小镇。
空气里没有了汽车尾气的味道，多了一股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很潮湿，很熟悉。
爸妈在出站口等她。
妈妈看到她，快走几步上来，想接过她的行李箱。
“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爸跟在后面，话不多，只点点头：“回来就好。”
家还是老样子，一个九十年代建的两室一厅。
家具都旧了，但很干净。
她妈给她准备了晚饭，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
红烧肉，番茄炒蛋，清蒸鲈鱼。
吃饭的时候，她妈一直在给她夹菜。
“工作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这次回来，多住几天。”
程昭埋头吃饭，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不敢看爸妈的眼睛。
她怕他们问起工作，问起男朋友。
晚上，她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小床上。
床板有点硬，被子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隔壁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是爸妈在看晚间新闻。
很安静。
安静得让她心慌。
在那个大城市，她早已习惯了午夜的警笛声、楼下便利店的门铃声。
那种永不停歇的噪音，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而现在，她躺在这里，像一截被冲上岸的浮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