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梅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黏腻潮湿,2019年6月17日凌晨三点,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尖锐划破雨幕。报案人称在城郊“澜山别墅区”12号独栋内发现尸体,报警人是雇主家的住家保姆张桂芬,语无伦次的哭喊声里只辨得清“全是血”“太太没气了”“不敢靠近”。
刑侦支队支队长陆沉刚结束连续48小时的追逃任务,沾满泥点的警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带着队员冲出办公楼。雨刷器在警车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副驾驶座上的刑警江晓攥着记事本,指尖泛白——澜山别墅区住的非富即贵,业主非商即政,这起案件的敏感度和侦破压力不言而喻。
案发现场已被辖区派出所民警封锁,警戒线外挤满了被惊醒的住户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闪光灯在雨夜里此起彼伏。陆沉穿过人群,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高档木材的沉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扑面而来。别墅客厅中央,女主人林婉倒在价值百万的波斯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工匕首,刀柄镶嵌着细碎的黑曜石,鲜血浸透地毯,在身下晕开不规则的暗褐色痕迹,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黏稠光泽。
“陆队,法医到了。”年轻刑警赵鹏低声提醒,目光不自觉地避开尸体。
陆沉转头,看见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苏衍正蹲在尸体旁,戴着双层乳胶手套的手指轻按死者皮肤。作为市局法医科的技术骨干,苏衍以精准到分钟的尸检结论和近乎冷酷的专业态度闻名,她的目光扫过尸体表面,语速平稳得像在汇报工作数据:“死者女性,年龄38岁,致命伤为单刃锐器刺中心脏,创口呈纺锤形,边缘整齐,深度8.2厘米,恰好穿透心包膜及左心室,符合立即死亡特征。凶器仍在体内,初步判断为作案工具。”
江晓在一旁快速补充前期摸排信息:“报案人张桂芬凌晨两点四十五分起夜,听到客厅有‘重物倒地’的闷响,犹豫十分钟后出来查看,发现死者后立刻报警。现场初步勘查没有强行闯入痕迹,门窗锁具完好,落地窗的指纹经比对全是死者和家属的。死者丈夫陈景明是‘景明集团’董事长,昨晚七点驾车前往邻市参加商务晚宴,有酒店入住记录和晚宴全程录像,目前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预计四十分钟后到达。”
苏衍的指尖已经移到死者的眼睑处,轻轻掀开:“角膜轻度混浊,瞳孔对光反射消失。尸僵已在颌面部及颈项部形成,程度中等;尸斑位于背部及四肢后侧,呈淡紫红色,指压不完全褪色。结合胃内容物消化程度,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昨晚11点15分至凌晨0点30分之间。”她忽然顿了顿,镊子夹着死者左手腕轻轻抬起,“这里有异常。”
众人目光聚焦过去,死者左手腕内侧有一圈宽约1.2厘米的浅淡压痕,边缘光滑无毛刺,既不像绳索捆绑的勒痕,也没有受力不均的凹陷。“不是束缚伤,压迫时间不长,且生前就存在。”苏衍取下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透过镜片仔细观察,“压痕处皮肤有极细微的摩擦纹理,方向呈环形,可能与作案过程中的某种接触有关。”
技术队队长老周此时带着人从二楼下来,脸色凝重:“陆队,楼上卧室、书房都查了,保险柜完好,里面的珠宝、合同没被动过;书房电脑有密码,技术人员正在破解。客厅提取到少量非死者的毛发,还有一枚模糊的鞋印,但鞋印被雨水从落地窗缝隙飘进来的水渍泡过,又被张桂芬慌乱中踩了一脚,边缘严重变形,暂时无法确定鞋型和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