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颠得我骨头快散了。
红盖头下,我攥紧袖中剪刀——替嫁庶女,新婚夜就是死期。原主的记忆还在脑子里尖叫:镇北王霍凛,克妻三任,暴戾成性。
“娘。”
一声奶呼呼的唤,从轿底传来。
我猛地掀帘。
一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小团子,正扒着轿杠往上爬,小脸糊满泥,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哪来的野孩子?快赶走!”媒婆尖着嗓子喊。
我伸手想把她抱开。
小团子却一把抓住我手指,仰头,声音又软又脆:
“娘,新郎心里在骂你——‘丑八怪,今晚就写休书’。”
1.
我浑身一僵。
轿夫脚步没停。
鼓乐还在吹。
可我后背,瞬间湿透。
不是幻觉。
这孩子……能听见人心?
“他还想,”小团子贴着我耳朵,热气喷在我耳垂,“等你睡着,把你扔进后院枯井。”
剪刀,抵住了轿板。
逃,是死。
不逃,也是死。
我一把扯下盖头。
红绸落地,像一滩血。
“停轿!”
没人理我。
我抬脚——
“砰!”
踹开轿门。
抱起小团子,跳下花轿,拔腿就跑!
“反了!给我追!”媒婆尖叫。
身后马蹄声炸响。
我不回头,只把小团子往怀里紧了紧。
“你叫什么?”
“糯糯。”
“为什么叫我娘?”
“因为你明天会给我买糖葫芦。”
街市大乱。
百姓惊呼。
“沈家庶女逃婚啦!”
“镇北王的婚也敢逃?不要命了!”
我们钻进一条窄巷,躲进路边茶棚。
刚喘口气,一队玄甲侍卫堵住门口。
中间那人,玄衣金纹,眉目如刀。
摄政王,萧砚。
侍卫长剑出鞘:“逃婚罪妇,拿下!”
我挡在糯糯身前,膝盖发抖,声音却稳:
“求王爷收留。我愿为奴为婢,只求给孩子一口饭。”
萧砚眼神冷得像冰。
“逃婚妇人,也配进本王府门?”
糯糯从我身后探出脑袋。
奶声奶气:
“叔叔,你梦见我娘被刺客追,才连夜从边关赶回来的吧?”
萧砚眼神一凝。
糯糯继续说:
“你心口那道疤,是三年前雁门关,替小皇帝挡的箭——对不对?”
空气,死寂。
萧砚盯着糯糯,半晌,缓缓抬手。
“带上。”
“回府。”
三天后。
我刚给糯糯梳好头,王府大门被砸得震天响。
“萧砚!交出那对贱人母女!”
霍凛的声音,像野兽咆哮。
我冲到前院。
霍凛披甲持刀,身后百名亲兵,杀气腾腾。
府内下人缩在廊下,窃窃私语:
“完了,镇北王杀上门了……”
“那女人真敢逃,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