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衣柜里最不起眼的一套旧衣服，一顶多年不戴的鸭舌帽，一个疫情时期留下的黑色口罩，甚至还有一副平光眼镜。穿戴整齐后，他对着厕所那块斑驳的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陌生而滑稽，像拙劣电影里的蹩脚特工。但这副模样，连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应该……可以了。
他把那个装着彩票的铁皮盒子紧紧揣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一场吉凶未卜的战场。
没有选择常见的交通工具，他步行了整整三站路，才在一个偏僻的公交站台，登上一辆几乎无人的公交车，迂回前往省福利彩票发行中心。
一路上，他高度紧张，任何投向他的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铁盒子，仿佛抱着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兑奖流程远比他想象的要繁琐和漫长。
在彩票中心那间安静的办公室里，他经历了反复的身份核实、数据校验、利益相关者查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工作人员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但眼神里的惊讶和探究还是难以完全掩饰。
他机械地回答着问题，签下一份又一份文件，大脑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麻木。
直到最后，一切手续办妥。
穿着正装的中心负责人微笑着与他握手：“恭喜您，林先生。扣除偶然所得税后，奖金将会在最多五个工作日内，划入您指定的银行账户。这是您的完税证明，请收好。”
恭喜。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有着千钧之力，彻底将他砸懵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彩票中心，阳光刺眼。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快步走向最近的地铁站。
就在他随着人流走下地铁站的台阶时，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惯常的短信提示音，而是特别设置的、来自银行客户端的清脆声响。
他僵在原地，心脏再次疯狂跳动。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银行系统的通知信息，简洁，冰冷，却又无比滚烫——
“您尾号xxxx账户08月16日11:27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418,560,000.00，余额418,560,003.78。”
一连串的零。
像一场金色的、无声的海啸，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世界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扶着冰冷肮脏的墙壁，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将滚烫的脸颊埋进膝盖里。
地铁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巨大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尘纸屑，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却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和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沉重如雷的心跳。
咚。 咚。 咚。
真实感，在这一刻，才排山倒海般降临。
第三章：暗流涌动：财富带来的考验与抉择
彩票中心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但林浩的手心却一直在冒汗。
直到手机短信提示音清晰地响起，直到银行APP里那串长得离谱的数字映入眼帘，反复数了三遍，那种近乎虚脱的真实感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林浩，一个半小时前还推着油腻煎饼摊车、为几千块手术费愁得想撞墙的男人，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税后，整整三亿七千万元人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