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温柔地将所有稿费,亲手递到婆婆面前。
我鼓励她掏空家底,去栽培她那个“天才”小儿子。
丈夫赌红了眼回家,我心疼地奉上我的私房钱。
我哄着他去“翻本”,许诺他输光了我也养着。
直到他们亲手将这个家输得一干二净。
我才笑着,甩出离婚协议和他亲手签下的巨额“借条”。
01
「赔钱货!又是个赔钱货!」
张翠花尖利如刀的骂声,混杂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汗臭,狠狠刺破我的耳膜。
我怀里抱着刚出生三天,瘦小得像只猫崽的女儿,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里,是熟悉的、泛黄起皮的墙壁,墙上贴着一张已经过时的明星海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烟草和霉味混合的窒息感。
我回来了。
回到了1995年,我人生悲剧开始的那一天。
上一世,面对婆婆的咒骂,我抱着女儿瑟瑟发抖,哭着求饶,换来的却是丈夫周建军不耐烦的一巴掌。
「哭哭哭,哭丧呢!生个丫头片子还有脸哭!」
那一巴掌,打得我耳鸣了半天,也打碎了我对这个家最后一点幻想。
此后二十年,我的人生就是一部被这家人敲骨吸髓的血泪史。
我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为他们做牛做马,榨干了自己所有的价值,最后却因为撞见小叔子周建国在外面养小三,被他们一家三口联手推下河,伪装成失足落水。
河水冰冷刺骨,他们站在岸上冷漠的脸,是我永世难忘的梦魇。
而现在,我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周建军抬手时带起的风。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躲,也没有哭。
我笑了。
我抬起头,那双本该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恰到好处的泪水,泪光盈盈,楚楚可怜。
我看着丈夫周建军:
「建军,妈说得对,都怪我没用,没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还指望你呢。」
我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产后的虚弱,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弄着他那可悲的、被酒精和尼古丁侵蚀的大男子主义神经。
周建军高高扬起的巴掌,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一向只会哭哭啼啼的我,今天竟会说出这样「懂事」的话。
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挣扎着从硌人的枕头底下,摸出被我体温捂热的、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这是我娘家偷偷塞给我的,让我买点红糖补身子的钱。
上一世,这钱被张翠花搜走,说我一个「不下蛋的鸡」不配吃好的。
这一世,我主动将它塞进了周建军粗糙的手掌里。
「建军,你最近手气不好,心里肯定也烦。拿着这点钱,去镇上找朋友们玩两把,转转运。男人嘛,在外头就得有面子。等你赢了钱,妈一高兴,气就消了。」
我仰着脸,笑容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
周建军的眼神从错愕,到怀疑,最后化为一丝贪婪的窃喜。
他捏了捏那几张票子,含混地「嗯」了一声,嘟囔道:「算你识相。」
他转身就走,那急不可耐的背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最后变成一个无声而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