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来碰我的脸颊。
【阿姐，你的脸怎么这么凉……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在他指尖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秒，我动了。
我高高举起手中的药碗，在他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双眸中，狠狠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他面前的青石地面。
“哐当——！”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空旷的宫殿。
漆黑的药汁溅开，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上，晕染开一团团丑陋的污渍，如同我那颗早已被他碾碎的心。
老嬷嬷吓得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萧玄僵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她砸了……】
【她不信我……她恨我……】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恨我？我杀了她全家，废了她的后位，将她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冷宫……我还毒哑了她……】
【我罪该万死……】
他的心声，充满了绝望的哀鸣。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不够。
这点痛苦，比起我顾家三百余口人的性命，比起我前世所受的屈辱，远远不够。
我缓缓地站起身，踉跄着退后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我开始笑。
我指着殿外飞扬的大雪，指着瑟瑟发抖的老嬷嬷，又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像一个真正的疯子，在这座囚禁了我三年的牢笼里，发出了无声的、癫狂的大笑。
萧玄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疯了……阿姐她疯了……】
【不！是我把她逼疯了！是我！】
他踉跄着想上前来抓住我，我却灵活地躲开，绕着殿内的柱子，开始手舞足蹈地“唱”起了一支不成调的歌。
我唱的，是我儿时在乡下外祖家听过的，一首关于小狐狸如何躲避猎人陷阱的童谣。
歌词荒诞，曲调诡异。
这是我的反击。
萧玄，你能读我的心，是吗？
那我就用这无尽的疯言疯语，构建一座你永远也无法窥探的迷宫。
你将永远听不到我的真实想法，永远在猜忌和恐慌中度过余生。
而我，会戴着这张“疯癫”的面具，躲在你看不见的阴影里，将你前世欠我的，连本带利，一笔一笔，慢慢地讨回来。
这场复仇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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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假面游戏
我的疯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人人都说，废后顾氏，不堪打击，终于失心疯了。
他们说我时常在冷宫里唱歌跳舞，对着空气说话，甚至用指甲在墙上划出一些无人能懂的鬼画符。
萧玄来看我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
他每次来，都不带任何人，只静静地站在殿门口，看着我“发疯”。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阿姐，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只要你停下来，只要你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可我偏不。
我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童谣、市井小调，甚至是我自己胡编乱造的打油诗。
“东边不亮西边亮，傻子皇帝穿龙袍。今天想吃烤白薯，明天想把月亮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