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让她心惊的是,深夜,韩汉子通过春晓悄悄传回消息:那个刻意刁难他、背后有东家的绸缎庄,其东家似乎与永诚侯府有些拐弯抹角的联系!而且他们的人正在四处打听一种“会变色、异常结实的新锦”!

云静姝心中凛然。周弘文的手,伸得比她预想的还要长,还要快。

明日的侯府之行,恐是避无可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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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暗室交锋

翌日,云静姝仔细斟酌了装扮,既不失国公府嫡女的礼数,也不过分出挑惹眼。她将一小块试验成功的“涅槃锦”样本藏在袖中特制的暗袋里,又让春晓准备了几样别致却不显刻意的小点心作为回礼。

她料定周弘文今日意在试探而非立刻撕破脸,故而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永诚侯府花厅布置得清雅别致,周弘文果然是一派温文尔雅的世子风范。他先是关切地问候了她的病情,言语体贴,随后便真拿出了那本珍贵的《织造图录》孤本,与她探讨起来。

他显然做足了功课,谈起织染技艺竟也头头是道,言语间颇多“共鸣”与“赏识”。若非深知其虚伪本性,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是位难得的红尘知己。

他绝口不提西市风波或工匠之事,只惋惜道:“静姝小姐真是蕙质兰心,于这旁人看来枯燥的工技竟有如此深厚见解,弘文佩服。可惜女子之才多困于深闺,若得施展天地,必不输世间男儿。”话语中满是真诚的惋惜,仿佛全然是在为她考虑。

云静姝心中冷笑,面上却只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与谦逊:“世子过誉了。不过是女儿家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怎敢与男儿建功立业相比。倒是世子您,身居庙堂,心系天下,竟还能关心这些微末技艺,才是真正的心系民生、体察入微。”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他自己身上。

周弘文顺势而下,语气愈发恳切:“民生多艰,能于细微处利国利民者,皆可为大事。听闻小姐近日似有巧思,若有所成,侯府或可提供些许助力,场地、匠人、销路,皆不在话下。必不让明珠蒙尘,宝珠暗投。”他终于图穷匕见,抛出了合作的诱饵,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云静姝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世子消息真是灵通。只是些不成器的瞎琢磨,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不敢劳烦世子与侯府大驾。”她假意羞涩低头,袖中指尖一动,故意让那小块锦缎样本“不小心”滑落在地。

那奇异的光彩瞬间吸引了周弘文的目光:“这是……”他目光微凝。

云静姝慌忙俯身拾起,迅速掩入袖中,语气带着刻意的慌乱与遮掩:“让世子见笑了,是……是失败了的次品,胡乱做着玩的,污了世子的眼。”她越是遮掩,周弘文眼中的探究与兴趣便越浓。但他自持身份,强忍着没有立刻强索来看。

正微妙僵持间,门外小厮匆匆来报:“世子,谢知远谢大人来访,说与世子有约,商讨漕运河道清淤的款项事宜。”

周弘文微微一怔,显然是忘了此事,面上掠过一丝不悦,却又无法推脱,只得道:“快请。”

谢知远步履沉稳地步入花厅,目光冷峻,先是公事公办地扫过周弘文,随即在云静姝身上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他径直对周弘文道:“世子,工部核查漕运账簿发现几处疑点,需即刻核对相关文书,恐需耽搁世子些时辰。”语气平板无波,毫无寒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