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不敢再碰他。
他却突然开口，话说得极慢。
「你怎么，哭了？」
语气却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温和，顿时抚平我之前所有的焦躁、不忿，害怕还有不安。
被父亲抛弃时我没哭，发现自己重生时我没哭，云悦珠讥讽我时，我没哭，被母亲忽视时我亦没哭……
但此刻，除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还在感谢上天，让我再见到他。
被他们丢下船，我以为自己就要窒息死掉时，有人朝我游来。
救了我。
我被紧紧地安置在他的龟背上。
很多个被梦魇缠绕的夜晚，我想不通为什么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还是让他们看不到我。
我的母亲，我的姐姐，甚至我的父亲，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我……
是他温柔地告诉我。
「你很好。」
「岁岁。」
「你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爱。」
被递到眼前来的纸巾，洁白而柔软。
他望向我的眼神，平和且温暖。
我接过纸巾，俯身，在他耳边极快地说了一句。
在看见他一愣后，我转身回到父亲身边。
「父亲，我喜欢那只乌龟兽人。」
「我想要他做我的未婚夫。」
父亲微蹙着眉。
母亲也紧紧地皱着眉。
只有云悦珠不屑地瞥了一眼我的未婚夫，讽道。
「妹妹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啊。」
「爹地，既然妹妹喜欢，那就答应她呗! 」
「反正这么多年连废物也养了，区区一个兽人，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这个看上去那么弱，估计又是一个废物……」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在整个大厅内回响。
「云岁晚! 你疯了! 」
突然被我扇了一巴掌的云悦珠嘶吼着，就要上来抓我的头发。
母亲见我动手打了云悦珠，心疼得不行，一把推开我。
「珠儿，疼不疼? 啊？」
转头又急声质问我。
「云岁晚! 你怎么回事! 」
「瞧瞧! 你姐姐的脸都被你打红了! 」
「你的心思，怎么就这么歹毒啊！」
歹毒……
我的母亲，说我歹毒……
心口处又泛起的一丝酸涩被我生生压下。
我抬头，对着生气的母亲无辜地笑了笑。
「姐姐既然说我是废物，我不过就是想给姐姐展示一下，我不是废物而已。」
「母亲，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 」
云悦珠和母亲那两张相似的脸又青又白，怒视着我。
「够了! 」
父亲说我言行无状，罚我面壁思过一周。
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我可以容忍云悦珠说我任何的不好，但对于我的救命恩人，她一个不好的字眼，都不能说。
4
父亲撂下那句话后，不再看我们，转身离去。
云悦珠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跟在母亲身后一起离开了。
兽人们也被带了下去。
有人站在了我身侧。
我抬头，对着他笑了笑。
龟龟。
真好。
这一次，我先找到你啦。
龟龟叫清越。
是一只活了三百年的乌龟。
在二百五十岁那一年，因核污水衍化成了兽人。
那日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慢慢地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