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终于停止了。
光头男扔掉已经变了形的钢管,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收工。”
三个壮汉扬长而去,只留下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血泊中的陈阳。
门,就那么大敞着。
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
陈阳的眼睛睁着,却没有焦距。他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灯,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流出的血液,一点点消逝。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黑暗,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第三章 法庭上的嘲讽
陈阳再次醒来,是被浓烈的消毒水味呛醒的。
他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里,只不过这一次,是从急诊室换到了重症监护室。
他的四肢都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像木乃伊一样被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发出“滴滴”声的仪器。
舅舅和舅妈守在床边,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舅妈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握着他的手,无声地流泪。舅舅则背对着床,肩膀一抽一抽的,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陈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得像要冒火,只能发出沙哑的“嗬嗬”声。
“阳阳,你醒了!”舅妈又惊又喜,连忙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
“舅……舅妈……”陈-阳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
“别说话,孩子,别说话。”舅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医生说你伤得很重,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差点……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陈阳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他没死,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医生说,他这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能拄着拐杖勉强走路。曾经那个能跑能跳的年轻人,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警察来了,简单地录了口供,说是会“尽力调查”,但陈阳从他们躲闪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结果。
他没有告诉舅舅舅妈事情的真相,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他不想让他们本就拮据的生活,再背上为他伸冤的重担。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身体的剧痛,精神的折磨,未来的绝望,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尊,被碾得粉碎。
一个月后,法院的传票来了。
是关于王浩“故意伤害”的案子。只不过,被告人,是陈阳。
王浩的律师团队,反过来起诉他,说他在酒吧后巷无故殴打王浩,致其轻微脑震荡。
开庭那天,陈阳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法庭的。
他看到了王浩,他依旧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身边簇拥着一群律师。他还看到了刘璃,她坐在证人席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整个庭审,就像一场精心编排好的闹剧。
王浩的律师巧舌如簧,将整件事描绘成了一场“富家公子被无故挑衅后的正当防卫”。而陈阳,则成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社会闲散人员。
轮到刘璃作证时,她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我……我不认识被告。那天晚上,我和王少在酒吧后巷……聊天。被告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