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光角落”的招牌还是老样子，褪了色的木头，字迹有些模糊。推门进去，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咖啡豆焦香和旧书页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靠窗的位置，周扬已经在了。
他站起身，笑容依旧带着那种能轻易击碎少女心防的明亮，眼角多了几道细纹，非但不显老，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裁剪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取代了记忆里的白T恤牛仔裤，腕间的手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林薇！”他声音里的惊喜恰到好处，“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周扬。”我扯出一个笑，在他对面坐下，手心有点冒汗。服务生过来点单，我要了杯最普通的拿铁，掩饰着心里的不自在。
话题很自然地滑向大学。他记性出奇的好。
“记得吗？那次辩论赛决赛，你紧张得把稿子都拿反了，脸红得像番茄，站在台上，可爱得要命。”他笑着，眼神专注地落在我脸上。
“还有大二冬天，你非要去吃校门口那家麻辣烫，结果辣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嘴唇肿得像香肠，我跑去给你买冰水，跑了大半个校园……”
“那次你生日，我们在天台放烟花，被保安追得满操场跑，你跑掉了一只鞋……”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属于青春期的悸动、笨拙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被他温柔的声音唤醒，带着巨大的情感冲击力，一波波冲刷着我。咖啡馆昏黄的灯光，旧唱机里流淌的爵士乐，都成了绝佳的催化剂。我听着，笑着，偶尔插一两句，心防在不知不觉中软化、松动。眼前的周扬，和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耀眼少年，身影渐渐重叠。
时间过得飞快。咖啡续了两次杯，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沉，街灯亮起。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周扬拿起车钥匙，语气自然得不容拒绝。
我犹豫了一下，那句“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在舌尖滚了滚，最终没能说出口。也许是夜色太沉，也许是回忆太汹涌，也许是……心底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待在作祟。我点了点头。
他的车是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内饰崭新，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和香氛的味道，和陈默那辆总带着点机油味的老吉普截然不同。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他开得很稳，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谁也没说话，刚才在咖啡馆里汹涌的回忆似乎还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暧昧的粘稠感。
车子在我家小区门口缓缓停下。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分割出明暗的界限。
“到了。”周扬侧过身，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的动作很慢，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成年男人特有的侵略性。那眼神让我心跳骤然失序。
“薇薇……”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那个只存在于大学时期、带着亲昵和宠溺的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我最后摇摇欲坠的理智闸门。他倾身过来，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拥入怀中。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想推开，手臂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强势地侵占了我的嗅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