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颜色不错。”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半点波澜，“新买的？”
林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血色彻底从脸上褪去，只剩下惊惶的惨白。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离水的鱼。
陈默收回了手，没再看她，转身走向书房。他的背影挺直，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绝。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得刺耳。
“咔哒。”
那一声轻响，像是一道沉重的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书房里没有开灯。陈默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整个人陷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打开电脑，动作机械而精准。屏幕上跳出复杂的界面，他输入一串冗长的指令。很快，一个行车记录仪的远程访问窗口弹了出来。时间轴被他快速拖拽到几个小时前。
屏幕里，是颠簸的车内视角。画面有些昏暗，但能清晰地看到副驾驶上林薇的侧脸。车子最终停下的地方，不是咖啡馆门口，也不是小区门口。
那是一个陌生的、装修奢华的酒店地下停车场入口。记录仪清晰地拍下了入口处巨大的酒店LOGO和闪烁的霓虹灯牌。时间戳显示，他们在那个停车场停留了整整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陈默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酒店入口画面，眼神像淬了毒的冰。他移动鼠标，点开另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截图、通讯记录分析、甚至还有几张角度隐蔽的、林薇和周扬在不同场合下举止亲密的照片——有些是最近拍的，有些，则要追溯到几个月前。
原来，裂痕早已存在。只是他选择视而不见，用信任筑起高墙，以为能挡住一切风雨。
他关掉所有窗口，屏幕重新陷入一片幽蓝。黑暗中，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猩红的火点在指尖明灭，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
七年。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记得红糖水的温度，记得她怕黑，记得她生理期会腰酸……他以为这是爱，是家。原来，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乏味的、可以轻易被“白月光”击碎的日常。
烟灰无声地落在桌面上。陈默缓缓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扭曲、升腾，最终消散无踪。他拿起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冰冷的瞳孔。他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输入一行字：
“计划启动。目标：周扬。第一步，清空。”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一秒，然后，重重落下。
第四章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明晃晃地照在客厅光洁的实木茶几上，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林薇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体却像一片风中的枯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看着陈默，那个她以为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陌生得让她心慌。
“陈默，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那天…那天是我糊涂了！周扬他…他就是抱了我一下，说了些…说了些混账话！真的！我发誓，就只是拥抱！别的什么都没发生！我…我喝多了，我脑子不清醒……”她语无伦次，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试图去抓陈默放在茶几上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