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抱着安安走出浴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陈屿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林晚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陈屿,隔壁……好像有人生病了,一直在咳嗽。”

陈屿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那一下,极其短暂,却像慢镜头一样在林晚眼中无限拉长。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极不自然的惊慌,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他几步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到了一个震耳欲聋的程度。热闹的综艺节目笑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是吗?我没听见。”他大声说,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证明他的清白。“可能是风声吧,海边的风大。”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晚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她把安安安顿在床上,柔声说:“安安乖,妈妈去走廊的饮水机接点热水。”“我帮你去。”陈屿立刻说。“不用,我顺便走走,坐了一天车,腿麻。”林晚拒绝了他,拿起房间的水壶,打开了房门。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吞噬了所有声音,也放大了她擂鼓般的心跳。她没有去饮水机,而是径直走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门牌号,8806。她们是8808。她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门缝底下,透出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一道坐着轮椅的纤细人影,投射在门内的地毯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走了过去,弯下腰,手里拿着一件看起来是披肩的东西,温柔地、仔细地为那个坐着的人影披上。那熟悉的动作,那温柔的姿态。那个男人的身形轮廓,挺拔的背脊,利落的短发……是她的丈夫,陈屿。

不,准确地说,是她房间里的那个陈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方式,已经瞬间移动到了隔壁的房间。或者,从一开始,他就预订了两间房。林晚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只捞到了一手冰冷刺骨的海水。高速公路上的那通电话,那句“隔壁,都安排好了”,像一个恶毒的咒语,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原来,他安排好的,是这个。这场精心策划的旅行,不是为了补偿她和女儿。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林晚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地毯上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的心上,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名为“背叛”的耻辱印记。

第三章:一场“偶遇”的晚宴

林晚回到房间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让正在哄安安睡觉的陈屿吓了一跳。“怎么了?”他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林晚看着他。他穿着妥帖的家居服,眉眼间带着哄女儿时的温柔,看上去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可靠的丈夫和父亲。可林晚知道,就在几分钟前,这份温柔属于另一个女人。她忽然觉得无比荒谬。“你刚才去哪了?”她问,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陈屿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没去哪啊。”他笑得滴水不漏,“看你去了那么久,怕你迷路,正准备出去找你。”这是他今晚的第二个谎言。林晚没有戳穿。猫在抓住老鼠之后,总喜欢先玩弄一番。现在的她,就是那只猫。而他,是那只还以为自己能逃脱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