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一点新鲜踪迹都没发现。”
“连个像样的爪印都找不到…”
“那畜牲怕是闻到味,早就跑深山里去了吧?”
所有人都倾向于认为老虎已经逃远了。毕竟,第二天上午死的赵莽,打虎人下午赶到,搜索了大半天,如果老虎还在附近,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但我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如果真如钟德清所说,那老虎如此通人性,记得报恩,也记得报仇,它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远走高飞吗?
果然,恐惧的阴影并未散去。第三天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又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第三个人,死了。
死的是七人中的另一个,叫李旺。死状和前两人一模一样,地点就在他家承包的鱼塘边上,眼睛同样死死盯着后山的方向。
剩下的四户人家彻底慌了。打虎人陈老枪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带着人又在后山搜了一整天,依旧一无所获。那老虎就像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巨大的恐惧压得整个村子喘不过气。村民们开始转向他们最原始的信仰——迷信。
村里年纪最长的叶神婆被请了出来。她是个瞎眼的老太太,干瘦佝偻,但村里人对她又敬又畏。
叶神婆在王蛋子的尸体前捣鼓了半天,又掐又算,最后嘶哑着嗓子宣布:“是虎仙的怒火未平!怨气不散!光打死老虎没用,得让罪人忏悔,平息怨气!”
她让蛋子妈和另外两家死了人的,把尸体抬到后山脚下。然后让还活着的那四个人——张贺、赵辉、苏俊,还有王杰(王蛋子的堂兄),从当年他们奸杀淑荷的那间破屋门口,一步一叩首,跪着爬到后山脚下。
那四个平日里横行乡里的壮年汉子,此刻吓得魂飞魄散,丝毫不敢违抗。他们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在全村人冷漠、厌恶、甚至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开始了漫长的忏悔之路。
膝盖磨破,额头磕出血,他们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淑荷啊!我们错了!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牲!”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让虎仙爷爷饶了我们吧!”
“我们以后天天给您烧高香,烧金山银山,烧丫鬟仆人伺候您…”
他们把尊严踩在脚底,拼命求饶。但他们真的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吗?我看未必,他们只是怕死,怕得厉害。
后山刮起一阵大风,卷起尘土枯叶,迷了人眼。但直到那四人磕完头,瘫软在山脚下,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实在看不下去这荒唐又压抑的场面,转身想回家。就在转身的刹那,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钟德清。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闪过一抹极其深刻、极其强烈的恨意,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让我心头猛地一悸。
他很快察觉到我,眼角微弯,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儒雅的村医模样,对我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还是那件旧的深色长袍,袍子很长,盖住了小腿。但他左侧腰间的部位,似乎微微鼓起了一个方形的轮廓。
那形状…像是一把刀柄。
第四章 疑点与夜袭
钟德清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并没有掩饰,反而大大方方地从袍子下抽出了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