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在诊室里僵立了很久,直到窗外的雨势渐小,天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房间,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桌上的两面铜镜依旧安静地躺着,苏蔓那面的镜面上,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可指尖残留的灼热感、镜中那抹诡异的笑容,还有外婆字条上 “必有大祸” 的警告,都在提醒她 ——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危险。
她小心翼翼地将两面铜镜重新包裹好,放进紫檀木盒子里,锁进办公桌的保险柜。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 “外婆家” 的地址。外婆去世已经五年了,那栋位于城郊的老房子一直空着,母亲生前偶尔会回去打扫,母亲走后,就再也没人踏足过。现在,那里成了唯一可能找到沈月容线索的地方。
周六清晨,林知夏驱车前往外婆家。老房子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墙缝里还夹杂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房子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白墙黑瓦,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锁芯里积了厚厚的灰尘。她掏出钥匙,钥匙是外婆去世前交给她的,上面还系着一根红色的流苏,流苏已经褪色,边缘有些磨损,轻轻一碰就有丝线脱落。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像是唤醒了沉睡多年的时光。
推开木门,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霉味。院子里的老槐树还在,枝繁叶茂,树干粗壮,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树下的石桌石凳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石桌上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刻痕,是林知夏小时候和表哥一起刻下的。外婆生前最喜欢在槐树下喝茶,林知夏小时候常坐在她腿上,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 大多是邻里间的琐事,或是她年轻时教书的经历,可从未提过沈月容的只言片语。现在想来,或许是外婆刻意隐瞒,又或许是那些往事太过沉重,让她不愿提及。
房子的主体是两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外婆和母亲的卧室。林知夏先从一楼开始搜寻,客厅里的红木家具蒙着白布,白布上落满灰尘,轻轻一碰就扬起细小的颗粒,呛得她忍不住咳嗽。她掀开白布,仔细检查每一个抽屉和柜子,里面大多是外婆的旧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 几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一个掉了瓷的搪瓷杯、一本泛黄的《新华字典》,还有一个老式的收音机,外壳已经生锈,再也无法播放。没有任何与沈月容相关的东西。
厨房的橱柜里,放着一些老旧的碗碟,碗底印着 “民国年制” 的字样,釉色已经有些脱落。林知夏拿起一个青花碗,碗沿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外婆的嫁妆里有一套青花瓷器,是沈家姨婆送的。可这套碗碟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发现任何标记。倒是在橱柜最底层,她找到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包,油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已经变硬的桃酥,颜色发黑,显然已经放了很多年。油纸的角落写着 “月容送” 三个字,字迹娟秀,和沈月容铜镜上的 “月容” 二字极为相似,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笔画有些模糊。“月容”—— 沈月容?这几块桃酥,难道是沈月容生前送给外婆的?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将油纸包小心地放进包里,油纸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