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没有更多收获,林知夏走上二楼。二楼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 “吱呀” 的响声,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上。楼梯扶手已经被磨得光滑,能看到木头的纹理。二楼有两个房间,左边是外婆的卧室,右边是母亲的卧室。她先走进外婆的卧室,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旧的木床,床头挂着一幅已经褪色的刺绣,绣的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一个梳妆台,镜面已经模糊,上面放着一个断了齿的木梳;还有一个大大的衣柜,柜门有些变形,需要用力才能打开。
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边缘有精致的雕花,是缠枝莲的图案,和沈月容铜镜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林知夏拿起镜子,轻轻擦拭镜面,镜子里映出她疲惫的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她突然注意到,梳妆台的抽屉里,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是紫檀木的,和母亲留给她的那个盒子材质一样,只是尺寸更小,大约只有巴掌大。木盒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包浆,锁孔是黄铜材质,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 和沈月容铜镜上的缠枝莲纹,有着相似的风格。
她在梳妆台的抽屉深处找到一把小巧的铜钥匙,钥匙柄上也刻着一朵莲花,正好能插进木盒的锁孔。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浅蓝色的绒布,绒布已经有些褪色,上面放着一支银质的发簪,发簪的簪头是一朵莲花,莲花的花瓣上刻着细小的纹路,工艺极为精巧,花瓣边缘还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珍珠,只是珍珠已经失去了光泽。发簪的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穿着旗袍,站在老槐树下,笑容温婉。女子的眉眼间,竟和林知夏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下颌线的轮廓,几乎一模一样。照片的边角有些卷曲,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月容,民国三十六年夏。” 民国三十六年,也就是 1947 年,距离现在已经七十多年了。
“这就是沈月容吗?” 林知夏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照片的纸质很薄,稍微用力就会留下折痕。照片上的沈月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旗袍,领口处别着一枚珍珠胸针,气质优雅,眼神清澈,完全看不出是后来会遭遇不幸的样子。她把照片和发簪小心地放进包里,继续在抽屉里搜寻。
在木盒的最底层,她发现了一本用蓝布包裹的日记本。蓝布已经褪色,边缘有些磨损,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日记本的封面是棕色的硬壳,已经有些开裂,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她打开日记本,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娟秀,是女子的笔迹,和沈月容照片背面的字迹一模一样。第一页的开头写着:“民国三十五年三月,我遇见了他,像遇见了一束光。”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她快速翻阅着日记本。日记里记录的是沈月容的生活,从 1946 年到 1948 年,整整两年的时光。起初,日记里满是甜蜜的情愫,她提到 “他” 是钟表厂的学徒,叫李景明,会给她打磨木簪,会在戏班散场后等她,会用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胭脂。“今日景明送我一支木簪,说要簪一辈子,他的手真巧,木簪上的莲花和我铜镜上的一样,连纹路都分毫不差。”“戏班今天演《牡丹亭》,我唱杜丽娘,景明坐在第一排,他看我的眼神,比台上的灯光还亮,我差点忘了台词。”“景明说,等他攒够了钱,就娶我,我们要在院子里种一棵槐树,像我家的这棵一样,夏天可以在树下乘凉。” 字里行间都透着少女的羞涩与幸福,林知夏甚至能想象出沈月容写下这些文字时,嘴角带着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