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洲望着她，满眼赞许。
安宁了两日，丫鬟突然急急慌慌闯进来：“夫人不好了，药堂又出错，病人闹上门来了。”
我忍着腹部痛楚，焦急赶到医馆。
偌大的医馆，不见鹿绵，只有病人亲友在打砸药柜，要一个说法。
“鹿姑娘呢？”我沉着气跟病人亲属商谈，低声招来了丫鬟。
丫鬟摇头：“奴婢没找到鹿姑娘，连纪先生也找不到，奴婢只找到了这个。”
她递上一张药方。
药方上面最重要的两味药被人故意涂抹掉了，导致剩下的药材药性相冲。
这显然是鹿绵的手笔。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纪景洲收得这个女徒弟，最喜欢跟在他身边捣乱，看纪景洲生气，一身清寒，又舍不得朝她发火的样子。
鹿绵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
寸步不离黏在纪景洲身边。
纪景洲写好药方后，她故意划掉几味药材，等着他发现。
或是，趁着纪景洲熬药不在的工夫，多加两把药进去，看圣手神医出错，跌下神坛，被病人责骂的样子。
病人几次腹痛，病情加重，被送回药堂。
纪景洲清傲，悬壶救世，抹不开颜面，更不愿意将罪魁祸首的女徒弟推出去，每一次都是我出去安抚病人，帮他解决。
时间一长，已然成为他们师徒二人的情趣。
但这一次，纪景洲竟不知什么原因，没来得及检查药方，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我坐了一个时辰才安抚好病人，赔了钱，平息了这件事。
因为腹部的伤，哪怕一顿不落喝下止痛药，浑身还是被冷汗浸透。
鹿绵这才和纪景洲一前一后的出现。
鹿绵脸上还泛着绯色。
纪景洲看她的眼神也缱绻得能滴水。
“这个药方是你改的？”我把药方，砸在了鹿绵脸上。
“药性相冲，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严重的话，病人会死的，你学医这么久也不知道吗？”
鹿绵有纪景洲撑腰，自然不服气：“我只是和师父闹着玩而已，一次不小心疏漏，至于说得那么严重吗？”
4
我扔出的药方纸张一角，划过鹿绵的脸，划开了一道不起眼的小伤口。
她抿了抿唇，受了屈辱的模样，红了眼眶。
纪景洲看我的眸光，寒彻如冰，刺骨的冷。
像是把这些年的爱意全部凝固冻结。
“绵绵是我的弟子，她弄错了方子，也该由我这个师父来管教，还轮不到你来欺负她！”
悲天悯人的神医，也会为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一再改变原则，丢了良知。
我笑着望着他。
眼底有泪，却一滴也没落下。
“纪景洲你别后悔。”
那一天，我和纪景洲因为他的女徒弟闹得不欢而散。
只隔了一天。
药堂就被官差贴上了封条。
那个鹿绵故意改了方子的病患，病重身故了，惹上了人命官司。
衙门正在调查办案。
鹿绵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染着药香的衣襟，哭湿了一大片。
纪景洲找到我，神色复杂，一夜像是憔悴了许多。
他眼底泛红，眼下一片暗青色，还是对我开口：“昭昭，你为鹿绵顶个罪吧！就说那张方子是你写的。”
我怔住了，满眼是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