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还挂在脸上，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褪去所有伪装的江辰。
他的眼神炙热，带着三年卧底生涯磨砺出的锋利和疲惫。
“都看到了？”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沙哑。
我重重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抽走我手里的日记本，合上，放回枕下。
仿佛那里面藏着的，是他唯一的软肋。
“对不起。”他低声说，“把你卷进来。”
“K生性多疑，他从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林雪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放下部分戒心的人，她死了，这份信任就成了我唯一的护身符。”
“把你变成‘林雪’，让你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
他不是把我错认成另一个人，他是在用林雪的身份，给我做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
而他自己，却赤身裸体地站在刀尖上。
我不再是那个痛苦挣扎的模仿者。
从这一刻起，我是他并肩作战的同盟。
“我明白了。”我开口，声音意外的平静，“我们继续演。”
江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刻的温柔。
他告诉我，K一直在找一份名单。
一份林雪在死前藏起来的，集团海外账户的详细名单。
那是扳倒整个集团的命脉。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交流心照不宣。
他给我倒水时，指尖在杯壁上轻敲三下，代表“安全”。
我整理书架时，将某本书抽出一公分，代表“一切照旧”。
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是我们之间无人能懂的默契。
三天后，K又派人来了。
来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K的心腹。
他借口送水果，眼睛却像鹰一样在我们身上逡巡。
男人坐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我：“林雪小姐，听说你不吃香菜？”
我的心猛地一紧。
这是一个陷阱。
我不知道林雪的饮食习惯，江辰也从未提过。
我只能赌。
我笑了笑，语气轻松：“对啊，闻到那个味道就头疼。”
话音刚落，身边的江辰猛地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我和那个男人一跳。
“雪！”他暴躁地低吼，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连自己最爱吃香菜都忘了？！”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因重伤而记忆混乱的男人，对自己爱人记忆错乱的愤怒和无力。
那个男人眼神闪了闪，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告辞了。
门关上的瞬间，江辰身上所有的暴戾之气瞬间褪去。
他脱力般靠在沙发上，额上全是冷汗。
下一秒，他将我紧紧拉进怀里，抱得我骨头都疼。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
“月亮，”他用他自己真正的声音，沙哑地喊我的名字，“对不起，辛苦你了。”
轰的一声。
我积攒了三年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声“月亮”里，尽数溃不成军。
我反手抱住他精瘦的腰，把脸埋进他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怀里。
“我不怕。”
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沉溺于情感。
当晚，我们就开始分析K下一步的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