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剖室的陌生人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时，韩旭猛地睁开眼。
白色天花板上悬着老式日光灯管，嗡嗡的电流声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注射器凑近 —— 不是医院的护士服，是藏蓝色衬里的法医制服。韩旭挣扎着坐起，手腕上瞬间传来铁链摩擦的冰凉触感，铁链另一头锁在铁床侧栏，锈迹蹭得皮肤发痒。
“醒了？”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像刮过锈铁，“韩旭同学，说说吧，为什么带着刀闯解剖室？”
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也就叫韩旭？
这个名字像冰锥扎进太阳穴，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涌来：22 岁，滨江警校应届毕业生，昨天刚分配到市刑侦支队技术科实习，因为目睹老法医解剖尸体时突发癔症，抢过解剖刀划伤了人。
而他，韩旭，前滨江刑侦支队重案组组长，在追踪连环爆炸案嫌犯时，被埋在废弃工厂的炸药炸得尸骨无存。
“水……” 喉咙干得冒烟，韩旭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这间 1990 年代风格的解剖室。铁制解剖台泛着冷光，墙角立着老式福尔马林浸泡罐，墙上的日历赫然印着：2005 年 7 月 12 日。
平行世界，同名不同命的倒霉蛋。
“韩旭！” 男人把注射器拍在托盘上，金属碰撞声刺耳，“回答问题！你知道袭警后果吗？”
“我没伤人。” 韩旭本能地反驳，声音却还是年轻人的清亮，“解剖刀划在白大褂上，没碰到皮肤。” 这是记忆碎片里的细节，韩旭只是应激性挥刀，根本没碰到人。
男人愣住，随即冷笑：“现在倒清醒了？刚才在解剖室可不是这样。” 他刚要再说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声音：“张老师，302 国道发现无名女尸，技术科让我来取工具。”
门被推开的瞬间，韩旭的目光凝固了。
穿法医服的女人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马尾辫用黑色皮筋束得紧实，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手里拎着银色勘查箱，看到铁床上的韩旭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 那双眼太亮了，像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又冷静。
“这是？” 女人问，目光扫过铁链。
“昨天闯解剖室的实习生，韩旭。” 张法医语气不耐，“正等着治安科来带人。”
女人的视线落在韩旭脸上，停顿了两秒：“他手腕在流血。”
韩旭这才感觉到刺痛，铁链磨破了皮肤，血珠正顺着小臂往下淌。女人放下勘查箱，从口袋里掏出碘伏棉片和创可贴，走过来蹲下身。她的动作很轻，消毒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指尖碰到皮肤时带着凉意。
“谢谢。” 韩旭低声说。
“我叫苏锐。” 女人头也没抬，贴好创可贴后起身，“张老师，工具我拿走了。” 她拎起箱子要走，又回头看了韩旭一眼，“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浓度超标，实习生第一次接触容易应激，未必是故意袭警。”
张法医嗤笑：“你倒替他说话？”
“只是陈述事实。” 苏锐推开门，走廊的光线在她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还有，他的瞳孔反应和心率都正常，不像有癔症。”
门关上后，韩旭盯着手腕上的创可贴出神。苏锐，这个名字在记忆碎片里有印象 —— 滨江警方法医科唯一的女法医，以解剖精准、性格冷傲闻名，去年刚从医科大学毕业，比 “韩旭” 早入职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