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默。
国内最顶尖的艺术评论家，以眼光毒辣、言辞犀利著称。
据说，被他点评过的画，无论是赞美还是批评，价格都会立刻翻上几番。
“沈先生。”我朝他点了点头。
“您认识我？”沈默有些意外。
“久仰大名。”我淡淡一笑，目光重新回到画上，“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有点可惜了。”
“哦？”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愿闻其详。”
“技巧是顶级的，无论是构图、用色还是光影处理，都无可挑剔。但……”我摇了摇头，“它没有灵魂。”
沈默的眼睛亮了。
“没有灵魂？这个评价，很有意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幅画充满了灵气。”
“那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沐浴在晨曦中的少女。他们会自动代入纯洁、美好、希望这些意象。”我看着画，轻声说，“但画画的人，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些。”
“这幅画，画的是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它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初升的太阳，眼神里没有希望，只有对下一个面包屑的渴望，和对人类的恐惧。”
“所以，你看这光，它不是温暖的，是冰冷的。你看这少女的微笑，它不是发自内心的，是僵硬的。整幅画，充满了技巧的堆砌，却空洞得像一个华丽的躯壳。”
我的话音落下，沈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扶了扶眼镜，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眼前的画作，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玩味，逐渐变成了震惊和凝重。
许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好奇，“没想到，江太太对艺术的见解，竟如此深刻。您刚才的这番话，比江哲本人在台上的发言，要精彩一万倍。”
“我只是……胡说八道罢了。”我谦虚道。
“不，您不是胡说。”沈默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您说的，才是这幅画的真相。江哲他……根本不懂这幅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却无比笃定。
我心中一动。
看来，我找到盟友了。
4.
“沈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故作不解地问。
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我认识‘X’。”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X？”
“一个商业设计师的代号。”沈默的目光没有离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他的设计风格，和江哲这几年的画风，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在光影的处理和色彩的运用上，几乎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经花重金，求购过一幅X的早期设计稿。那上面所展现出的天赋和灵气，远超现在这位江哲老师。”
“我一直很好奇，这位X到底是谁。我也曾怀疑过，X和江哲是不是同一个人。但今天听了江太太您的一番话，我忽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沈默向前一步，凑近我，声音压得更低了。
“江哲，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他只是一个……窃贼。而您，江太太，才是那个真正的创造者，对吗？”
我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