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举报电话时，我正在夜市嗦一碗加了双份辣的螺蛳粉。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又兴奋：“警察同志！城西的‘金碧辉煌’KTV有人聚众吸毒！你们快来啊！”
我眉头一皱，将最后一口粉吸溜进嘴里，对身边的搭档老张说：“走，有活儿了。”
“金碧辉煌”，本市最高档的销金窟，也是各类腌臢事的高发地。我和老张带着两个年轻警员，没走正门，直接从后巷的消防通道摸了上去。举报信息很明确，顶楼的888号总统包厢。
走廊里铺着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我们所有的脚步声。站在包厢门口，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污言秽语已经清晰可闻。我给了老张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地守住后路。
我没有丝毫犹豫，卯足了劲，一脚踹开了那扇沉重的包厢门。
“警察！都别动！”
包厢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刺鼻的酒精和香水味瞬间涌入我的鼻腔，沙发上东倒西歪的男男女女，脸上还带着迷乱的潮红。
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包厢最深处的角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冰窟。
一个女人跪在那儿，身前的矮几上摆满了空酒瓶。她穿着一套昂贵的职业套裙，但上衣的扣子被扯开了两颗，露出一片晃眼的白皙。那张我曾在无数个深夜里亲吻过的、清冷骄傲的脸，此刻写满了屈辱和麻木。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冒着冷汗的额角，显得狼狈不堪。
她身前，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金项链的男人，正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满脸淫邪的笑：“苏总，再喝一杯，这个合同，我马上就签。”
苏晴。
我的前妻，那个一手创立了商业帝国，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永远优雅得体的天之骄女。
她也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身上那件刺眼的警服。
她眼中的麻木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震惊和恐慌。她的脸色在五彩斑斓的射灯下，白得像一张纸。
包厢里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而我，也因为这地狱般的场景，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苏晴的嘴唇轻轻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无声地对我做出了一个口型。
她说：“求你，别出声。”
2
我的大脑宕机了三秒。三秒后，职业本能压倒了一切。
“市局扫黄禁毒大队，例行检查！所有人，身份证拿出来，靠墙站好！”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
那个用脚挑着苏晴下巴的油腻男人，我认得他，张晟，一个靠着灰色产业起家的暴发户。他看到我们，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但并没多少慌乱，反而慢悠悠地收回脚，冲我咧嘴一笑：“原来是林警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们就是喝喝酒，谈谈生意，没犯法吧？”
我的目光越过他，依旧锁在苏晴身上。她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快地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我心里的某处被狠狠刺痛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是警察，这里是我的执法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