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继父把我和我妈的遗物一起扔出了家门。
高利贷的电话打到班主任那里,他们堵在校门口,笑得黄牙毕露。
走投无路,我去了城西那家废弃工厂改的机车行,找那个叫陈烬的疯子。
「他们说你什么都收,这个……够不够买我一个月安宁?」
陈烬擦着手上的油,瞥了眼我妈那块旧手表,笑了。
后来,我无意中看到,那个堵我最凶的黄牙混混,正毕恭毕敬地弯腰给陈烬点烟,颤着声音叫他「烬哥」。
1.
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嘎吱」一声长长的哀鸣,像濒死之人的叹息。
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屋里很暗,只有几束光从破败的屋顶窟窿里射进来,在空中照出飞舞的尘埃。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赤着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正低头修理一辆拆得七零八落的机车,叮当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
我攥紧了书包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烬?」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左边眉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给他平添了几分凶戾。
他就是陈烬。
高利贷那帮人嘴里,能把人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当柴烧的疯子。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我,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审视着一个不自量力的猎物。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落荒而逃。
可我身后,是继父关死的门,是高利贷的围追堵截,是无底的深渊。
我没有退路。
2.
我从书包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油污的桌面上,我轻轻打开。
一块老旧的女士手表,表盘已经泛黄,皮质的表带也磨损得厉害。
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他们说你什么都收,这个……够不够买我一个月安宁?」
陈烬的目光从我脸上,落到那块表上,最后又回到我脸上。
他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哪来的小可怜?胆子倒不小。」
他拿起那块表,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抛了抛,然后「啪」地一声,重新扔回桌上。
「这破玩意儿,值几个钱?」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我转身想走,身后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
「一个月安宁?行啊。」
我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靠在工作台上,抄着手,下巴朝角落里一间小黑屋扬了扬。
「住那儿,以后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敢偷懒,或者敢跑,我就把你卖给高利贷那帮人,让他们把你剁了喂狗。」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我从头到脚都结了冰。
3.
我就这样在机车行住了下来。
那间小黑屋,阴暗潮湿,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起来打扫整个厂房,那油污厚得像一层黑色的壳,我用钢丝球刷到手指出血,也只能勉强弄干净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