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褪色的红玫瑰

我在整理旧物时,于衣柜最深处发现了那支早已干枯的红玫瑰。它被透明塑料袋仔细包裹着,花瓣蜷缩成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痂。这是陈砚离开前放在我梳妆台上的,算起来,已经过去七百三十天了。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斑驳的碎片,落在地板上,仿佛一幅流动的抽象画。我伸手触碰那脆弱的花瓣,指尖传来纸张般的脆感,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南极科考站。

“林小姐,”电话那头的电流声嘶嘶作响,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沙粒在摩擦,“陈砚医生的遗物整理好了,您方便来取吗?”

我握着听筒的手指突然僵硬,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遗物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去年冬天,新闻里滚动播放南极暴风雪的画面时,我就该明白,那个总爱笑着说“冰原的星星比城市亮一百倍”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地铁在黑暗的隧道里穿行,车厢摇晃的频率让我想起陈砚诊所里的那把旧藤椅。他总爱在接诊的间隙窝在里面打盹,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玉兰花香气,构成一种奇特而安心的味道。

“林夏,”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时,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他鼻梁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的失眠不是病理问题,是心里装了太多没说出口的话。”

那时我刚结束一段糟糕的恋情,整日被噩梦缠绕,凌晨三点总会准时惊醒,感觉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陈砚的诊所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门口种着爬满围墙的蔷薇,每次推开门,风铃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欢迎每一个疲惫的灵魂。我坐在诊疗床上,看着他认真记录病历的侧脸,突然很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那里面似乎藏着比我更多的心事。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把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推到我面前时,我注意到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档案袋上印着南极科考队的红色印章,边缘已经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白。

“陈医生的宿舍找到这个,”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同情,“他的紧急联系人一直填的是您。”

拉开拉链的瞬间,一股干燥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穿越了一万两千公里的冰原,带着南极特有的凛冽。里面除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还有一本硬壳笔记本,封面印着科考站的极光剪影,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第二章:冰原上的情书

笔记本的第一页贴着张泛黄的便签,陈砚的字迹力透纸背:“给林夏,等我回来讲冰原的故事。”墨迹在末尾晕开一小团,像是当时滴落在纸上的泪渍,又或许是南极的雪水不小心溅上去的。

我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指尖划过那些被冻得微微发脆的纸页。四月的风卷着柳絮扑在脸上,痒痒的,像陈砚每次挠我手心的力道。他总说我写字的姿势太用力,笔尖会戳穿纸背,就像我对待感情的方式,爱得太猛,反而容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