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卖的是一个名为'211'的未来,但从不保证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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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七百米。
黑暗吞噬一切,只有头顶的矿灯切割出微弱的光柱。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煤尘,黏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危机的味道。
凄厉的警报声像钝刀一样刮着所有人的神经。
“系统完全崩溃了!数据全是乱的!救命的数据!”计算机系的周师兄脸色惨白,手指痉挛般地砸在笔记本电脑上,声音里全是绝望。
矿上总工的眼神像要杀人,几乎把安全帽攥碎,他猛地指向我:“这就是你们211高材生做的救命系统?!啊?!要是里面的人有个三长两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我身上——一个被分流出来的、采矿专业的学生。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煤灰和汗水,一把推开几乎要瘫软的周师兄,取代了他的位置。
手指碰上键盘的瞬间,冰冷的触感反而让我沸腾的血液骤然冷静。
屏幕上跳动的错误代码,像极了四年前我收到的那个“已录取”的闪烁光标。
那一刻我知道,如果失败,我失去的绝不仅仅是这份工作。
更是所有被那场“盲盒骗局”击垮的人,最后的、唯一的翻身希望。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拆开那个红色信封的那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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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5年夏天,我,程雷,高考分数比西太理工大学投档线高了整整3分。
志愿表上,我庄重地填下了“物理类303专业组”。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含71个专业,从人工智能到矿山安全。
像一场盛大的俄罗斯轮盘赌。
班主任把招生简章摔在讲台上,粉笔灰在阳光里纷飞:“程雷,赌吧!万一中了计算机,就是鲤鱼跳龙门!”
父亲蹲在灶房门口,捏着志愿表的手指关节发白。烟头狠狠摁进泥土时,他说:“赌。牌子硬,顶饭吃。”
我们都不知道,这场赌博的庄家,手里攥着的,从来不止一副牌。
2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在县城的网吧里。
屏幕上的“已录取”三个字像一道圣旨,只是专业栏那片空白,透着诡异——只写着“物理类303专业组”。
我冲出网吧,在街上狂奔,用吱吱作响的公共电话打给父亲:“爹!中了!西太理工!”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哽咽:“好……好!我娃有出息了!”
那晚,母亲炖了家里那只还在下蛋的母鸡。
父亲买了瓶五十块的白酒,喝得脸上泛光,反复念叨:“我娃是211的大学生了。”他仿佛已经看见我穿着西装,成了电视里那种光鲜的“程工程师”。
3
通知书的信封是红色的,烫金的校徽闪着诱人的光。
我颤抖着拆开,呼吸几乎停止——里面竟然夹着一张单独的专业确认单!
上面清晰地打印着: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我揉了三次眼睛,父亲指着“计算机”三个字,手抖得厉害:“是这个吗?电视里最赚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