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瞬间涨红,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我看到他走到院子的角落,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笨拙地划着。
我走近一看,他在写的,是我的名字。
“知夏”。
那两个字,被他写得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丑得可笑。
“东施效颦。”
我冷笑一声,从他身边走过,带起的风吹散了地上的字迹。
他僵在原地,像一尊石雕。
第二日傍晚,林子轩来了。
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眉眼含笑,仿佛谪仙入世。
“知夏,好久不见。”
他熟稔地唤我的闺名,将一卷画轴递给我,“这是我为你作的画。”
画上是我,正坐在窗边看书,神态安然,栩栩如生。
画的角落,题着一首小诗。
字迹风流,诗意盎然。
我心中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才是我的知己,这才是懂我的人。
我将他迎至上座,亲自为他斟酒。
满堂宾客,皆是京中有名的文人雅士,一时间,吟诗作对,曲水流觞,好不风雅。
而我的夫君萧玦,则被我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他穿着我为他准备的锦袍,却依旧像一头闯入文会的猛兽,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不会吟诗,也不懂音律,只是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偶尔投向我的目光,灼热而复杂。
我只当未见,所有的温柔与笑意,都只给了林子轩一人。
酒过三巡,林子轩借着几分酒意,与我回忆起当年火场的情形。
“当时浓烟滚滚,我几乎以为我们都出不去了。”他轻叹一声,眼中带着后怕,“幸好,我拼死护住了你。”
我感动得无以复加。
“子轩,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他笑了笑,温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意有所指,“如今我已回京,往后,便能时时护着你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
3.
宴会的气氛在林子轩的带动下,愈发热烈。
他提议行酒令,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一时间,堂上佳句频出。
“寒江沉玉魄,冷砌浸霜痕。千山眠寂夜,独照未归人。”
“皎皎悬空界,清辉落九津。盈亏皆有数,何故照离魂?”
宾客们纷纷看向林子轩,满眼赞叹。
而我,与有荣焉。
酒令传了一圈,最后传到了角落里的萧玦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里,有好奇,有轻蔑,更多的是看好戏的促狭。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
大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我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心中却烧起一把无名火。
我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来丢人现眼。
“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看到的月亮,想必与我等不同吧?”一个酸腐文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不如也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阵压抑的哄笑声响起。
萧玦的脸,在灯火下忽明忽暗。
他猛地站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声音沉闷。
“我不会。”
哄笑声再也压抑不住,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
这一刻,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