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律师递去的钢笔。
顾晚下意识抬眼。
江临微微倾身,侧脸线条利落干净,鼻梁高挺,垂着的眼睫很长,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签名很快,龙飞凤舞,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和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微妙地重合。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侧过头。
顾晚心头一跳,慌忙垂下眼睫,假装盯着合同上的条款。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气息微不可闻,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顾老师,以后请多指教了。”
声音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低音炮,透过空气传过来,有点磁,有点哑,敲在耳膜上,莫名让人心慌。
顾晚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微微颔首:“彼此彼此,江老师。”
新“婚”居所是江临名下的一处顶级公寓,视野开阔,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活气息。显然,这里只是一个符合他顶流身份的、用来“表演”的舞台。
顾晚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她自觉地把行李拖进了次卧。
主卧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深灰色的床单和巨大的衣帽间,属于男性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气息无声弥漫。
她快速关上了次卧的门,背靠着门板,轻轻吁出一口气。
第一天晚上,相安无事。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繁华又遥远。顾晚躺在陌生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傍晚,她刚洗完澡,吹干头发,穿着最保守款的睡衣睡裤,正准备敷张面膜早点休息,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她警惕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门外安静了一瞬,传来江临的声音,比平时似乎低沉含糊些:“是我。”
顾晚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江临站在门外,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他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小片结实的胸膛。头发似乎刚吹过,柔软地搭在额前。
他怀里,确实抱着一个枕头。
那双在舞台上撩动无数粉丝心弦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垂着,竟显出几分无辜和……可怜?
顾晚心头莫名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被谁听见:“顾老师,帮个忙。小区外面好像混进了私生,楼下来了好几辆车蹲守,不确定有没有无人机。我们……最好偶尔制造点‘同居’迹象,免得被怀疑。”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警示信息和一张模糊的楼下照片。
“所以?”顾晚握着门把的手收紧了些。
“所以……”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清澈又坦然,仿佛在提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建议,“今晚我可能得在你这里打地铺。万一被拍到灯光人影,也好解释。”
顾晚瞬间僵住。
合同里可没这一条!
她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戏谑或玩笑的痕迹。但没有,他表情认真,甚至带着点“一切都是为了工作”的敬业和无奈。
空气凝固了几秒。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走廊上无声对峙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