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枕头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慵懒倚着门框的姿态,与此刻提出的离谱要求形成荒谬的对比。
就在顾晚深吸一口气,准备严词拒绝时,他像是预判了她的反应,抢先一步,用一种极富欺骗性的、略带沙哑的委屈腔调低声补充:
“姐姐,粉丝查岗,求收留一下?”
那声“姐姐”,叫得突兀又亲昵,像羽毛猝不及防地扫过心尖。
顾晚到了嘴边的话,猛地噎住了。
顾晚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出了问题。
那句“姐姐,求收留”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点可怜兮兮的颤音,和他舞台上那个睥睨众生的顶流形象割裂得彻底。
理智告诉她,这不合规矩,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不同房”,这才第一天!引狼入室是最愚蠢的行为。
可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私生饭、无人机、为了“合作”的真实性。他甚至还举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模糊但透着紧迫感。他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盛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请求,让人很难怀疑其真实性。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被她艰难地咽了回去。
她想起李姐的叮嘱:“就当演一部戏,片酬超高……”
是了,演戏。现在剧本要求她和“丈夫”共处一室, albeit 是打地铺,她能NG吗?
顾晚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一条缝,语气尽量公事公办:“只是地铺。而且,仅此一次。”
江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她捕捉不及。他弯起唇角,那点可怜相瞬间消失,变脸似的换上一种得逞般的懒洋洋的笑意:“谢谢顾老师收留。”
他抱着枕头,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次卧不大,他高大的身躯一进来,空间顿时显得逼仄。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来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香气,和她常用的甜暖花香调截然不同,带着冷感,无声无息地侵占着她的领地。
顾晚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被褥,沉默地铺在床边的地毯上。整个过程,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背上,像带着温度,让她动作不由自主地僵硬。
“好了。”她直起身,尽量不去看地铺和他,“你……自便。我睡了。”
说完,几乎是用逃的速度掀开被子躺上床,背对着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灯被关掉,房间陷入黑暗。
视觉失效,其他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她能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是他在地铺上躺下;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规律地响在寂静里;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的体温。
顾晚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演戏……这戏份未免也太考验演技和定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就在顾晚以为自己要这样僵持到天亮时,地铺上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笑意的气音:
“顾老师,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做什么。”
顾晚背脊一僵,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紧张。只是不习惯房间里有多余的人。”
“哦——”他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多余的人啊……”
顾晚抿紧唇,不再接话。
黑暗中,他似乎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就在顾晚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