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癌。”我吐出这两个字，舌尖弥漫开一股腥气，“中期。”
我以为我会哭，会崩溃，会嘶吼着质问他知不知道这协议有多残忍，在我拿到诊断书的这一天看到它，等于直接判了我死刑。
可我没有。
我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里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没有露出多余神色，甚至连最基本的、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怜悯和担忧都没有。
那双眼睛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覆盖——是算计，是权衡，是冰冷的评估。
像精明的商人得知了一笔投资的最终风险报告。
“哦？”他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医生怎么说？治疗方案呢？需要多少费用？”
费用。
他听到妻子确诊癌症，第一个问题，是费用。
我攥紧了那份协议，纸张的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沈修瑾，”我忽略他的问题，声音抖得厉害，却执拗地回到最初那个，“这份协议，你准备了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等着我今天？”
他皱紧了眉，脸上终于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仿佛我在无理取闹，纠缠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林晚，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你的病！把协议给我，然后冷静下来，我们谈正事！”
他再次上前，这次带了不容拒绝的强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想要掰开我抓着文件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凉，力道大得吓人，像铁钳一样箍着我。
“放开！”我挣扎起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回答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争夺间那份薄薄的协议被撕扯着，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他一怔，猛地松了力道。
我趁机抽回手，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书桌边缘，疼得我闷哼一声，桌上的合影框应声倒地，玻璃碎裂开来。
如同我们的婚姻。
满地狼藉。
他看着我，看着我一身的狼狈和通红眼睛里迸发出的绝望恨意，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那层虚伪的温和面具终于碎裂，露出底下冰冷的本质。
“是又怎么样？”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残忍的漠然。
“林晚，从一开始，你就该有自知之明。”
“你和我结婚，图什么？图我这个人？”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得像看一件廉价的商品，“别自欺欺人了。你图的不就是沈太太的身份，图优渥的生活，图不用自己奋斗就能得到的一切？”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承受相应的风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争执中弄皱的袖口，动作优雅，却字字如刀。
“签协议，只是为了让这场交易更公平。确保你不会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还能肆无忌惮地吸血。”
“利用价值……”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浑身冷得发抖，“我的利用价值，就是替你打理生活，伺候你，直到我生一场大病，然后被你一脚踢开，净身出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