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他的声音冷得吓人,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我慢慢站直身体,转过身,面对着他。
抬起手,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和狼狈,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股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冷。
我举起手里那份致命的协议,纸张在我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沈修瑾,”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这是什么?”
他目光落在协议上,眼神里闪过极快的惊诧,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反手关上了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谁准你翻我保险箱的?”他逼近一步,气场压迫,带着浓重的不悦和谴责,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林晚,你的教养呢?”
呵。
教养?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跟我谈教养?
看着我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他大概是以为我会像过去每一次那样,被他稍一严厉的质问就吓得退缩、道歉、自我反省。
他甚至缓和了一点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施舍般的耐心:“好了,一点旧文件而已,看你像什么样子。先出去做饭,别让客人看笑话。”
一点旧文件。
自愿净身出户。
原来在他眼里,决定我生死的判决书,只是一点旧文件。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英俊得让我心动,可此刻,这颗心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胃部的疼痛还在持续地提醒着我。
提醒着我的身体正在崩坏。
提醒着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比哭更难听。
“沈修瑾,”我止住笑,迎上他骤然变得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问,“这份协议,你准备了多久?”
空气瞬间凝固。
他脸上的从容和伪饰,出现了细微的、却足以致命的裂缝。
“你胡说什么?”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被荒谬言论冒犯的愠怒,“林晚,你是不是疯了?查个胃炎也能查出癔症?”
他上前一步,试图拿走我手里的协议,动作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把东西给我。别在这儿发神经。”
我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书架,避开了他的手。
“胃炎?”我听着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隔了一层膜,“谁告诉你,我是胃炎?”
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我们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窗外夕阳沉下去,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显得深邃的眼睛格外幽暗。
“不是胃炎?”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那点虚假的恼怒慢慢褪去,只剩下审慎的打量。像在评估一件突然失控的物品。“那是什么?”
他甚至不问严不严重。
不问医生怎么说。
他只问,是什么。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几乎要抽干我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