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光刺心
手机屏幕在掌心亮着,冷白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聊天框顶端的备注是“老公”,后面跟着一颗小小的爱心,是我当初红着脸偷偷加上去的。现在看起来像个拙劣又讽刺的笑话。
最新一条消息是我半小时前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让家属来一趟。」
下面是他刚回的,语气熟稔得不带一丝停顿,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一点小病别矫情,自个儿听着就行。记得晚上做红酒牛舌,客户爱吃。」
指尖是冰凉的,甚至细微地抖了一下。
胸腔里却没什么剧烈的痛感,只是空,空得发慌,像有人拿着巨大的勺,把我五脏六腑都掏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呼呼漏风的壳子。
“女士?女士?”护士站的年轻小护士探出头叫了我两声,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同情,“您……需要帮忙吗?”
我猛地回神,掐灭了手机屏幕,挤出一个大概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用,谢谢。”
站起身,腿有点麻。一步步挪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晃眼得很,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个世界热闹得一如既往,没有一点要为我停顿的意思。
我叫林晚,二十八岁,大学毕业就嫁给了沈修瑾。今天之前,我的人生标签是“沈太太”。今天之后,医生冷静的声音给我贴上了另一个——胃癌中期。
而我的丈夫,在我可能需要他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刻,提醒我别忘了给他和客户做红酒牛舌。
打车回家,路上司机师傅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车窗外的景物流水般滑过,是我看了三年的熟悉街景,此刻却陌生得骇人。
指纹解锁,推开沉重的入户门。
玄关摆着他的拖鞋,室内弥漫着我早晨插瓶的百合淡香,一切整洁得一丝不苟,这是我花了三年时间精心打理的“家”,是我全部的事业和战场。
看,沈修瑾没说错。
我离了他,大概真的活不了。
这认知精准地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脱下外套,习惯性地走向厨房准备晚餐。冰箱里腌制好的牛舌颜色鲜红,旁边还放着他指名要搭的那支昂贵红酒。
手指碰到冰冷的玻璃瓶身,猛地一颤,缩了回来。
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一阵阵细密的钝痛提醒着那个刚刚被判定的、正在我体内肆意生长的东西。
我没哭没闹,甚至没有再去看一眼手机。
2 书房惊魂
只是转过身,第一次,在没有得到沈修瑾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走向了那间我平日绝不轻易踏入的书房。
他的领地。
黑白灰的性冷淡风格,昂贵,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像他这个人一样,精密且冷漠。空气里残留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书桌很大,桌上放着我们结婚三周年的合影。照片里我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而他,只是唇角微勾,笑意从未抵达眼底。那时我以为他天生性子冷,只是不善表达。
现在想想,真蠢。
我的目光扫过书架,扫过桌面,最后落在那张宽大皮椅后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