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真晕了？”是杨卫东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似乎嫌她添乱。
“装的吧？不想干活就来这一套！”婆婆李艳芳的声音又尖又冷，像刀子。
“妈……嫂子她脸色好白……”杨敏的声音里多了点真实的慌乱。
“掐人中！使劲掐！看她醒不醒！”李艳芳下令。
伊子华感到人中处一阵尖锐的剧痛，但她死死咬着牙，硬是没让自己哼出声。她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却能模糊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然后，渐渐地，一些别的声音，像是隔着水膜，又像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
[杨卫东：真麻烦！怎么这时候晕！小蕾还等着我陪她去做产检呢！这黄脸婆，尽耽误事！]
伊子华的心猛地一抽。小蕾……产检？虽然早有猜测杨卫东在外有相好的，但真真切切地“听”到，那钝痛还是尖锐得让她几乎装不下去。
[李艳芳：死了没？可千万别死家里头！多晦气！卫东给她上的保险，才买了没多久，得撑过等待期才行啊！……这猪饲料一点效果也这么强么？血压可不就上来了……]
猪饲料？伊子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怪不得……怪不得那饭菜总是有股怪味！她竟然……她竟然一直给自己吃这个？就为了那点保险金？
[杨敏：晕得真是时候，我还约了做指甲呢！赶紧送医院吧，死家里我可不敢睡了。最好检查出点什么，直接住院别回来了。]
冰冷的，自私的，恶毒的念头一个个砸过来。千子华浑身发冷，血液都快冻僵了。这就是她付出了十四年，当牛做马伺候的一家人！
就在这时，女儿婷婷的声音响起了，带着孩童的天真，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妈妈怎么又胖又臭，干点活还晕了。真是的。”
千子华的指甲猛地掐进了掌心，刺痛的感觉让她维持住了最后的清醒。她不能醒，绝对不能现在醒过来！他们盼着她死，盼着她消失，她如果现在“醒”过来，等待她的只会是更直接、更可怕的算计！
她得晕着，必须晕着！
3
救护车来了，嘈杂声，搬动，她像一具失去知觉的尸体，任由摆布。全程，她紧绷着每一根神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眼皮，不让它们有一丝颤动。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医生检查了半天，似乎有些疑惑：“血压很高，突然晕厥……但具体原因还需要详细检查。患者意识没有恢复……”
“医生，她没事吧？就是太胖了，高血压吧？”杨卫东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杨卫东：[检查什么检查！浪费钱！开点降压药不就完了！这得花多少？小蕾那边还等着用钱呢！]
伊子华心里一片冰冷。
“就是，医生，她壮实着呢，可能就是累的，回家休息休息就行了。”李艳芳帮腔。
李艳芳：[可别查出是吃坏了东西……菩萨保佑，千万别醒，直接脑溢血过去最干净.]
伊子华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其平稳。
医生建议再做几项检查，杨卫东和李艳芳极力推脱，最后只勉强同意让她在医院观察一晚。
他们把她安置在病房，是一个三人间，另外两张床似乎都有人。
杨卫东他们假惺惺地待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