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我冲她喊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闭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就是个窝囊废！彻头彻尾的废物！”
“别吵了！”
一个嘶哑的、疲惫的声音，终于从驾驶座传来。
是我爸。
他从头到尾，就只会说这一句。
别吵了。
看着他那张写满疲惫和麻木的脸，我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我猛地推开车门，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反驳她！她这么说你，你听不见吗？你就是个懦夫！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夜里。
我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了一夜。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我妈已经去上班了。
我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影看起来又老了十岁。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妈柳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小飞，饿了吧？爸给你……我给你下碗面。”
他站起身，蹒跚地走向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恨他的懦弱，却又无法真正地恨他这个人。
从我记事起，他就是这个样子。沉默寡言，任劳任怨。我妈骂他，他从不还口。邻居占我们家便宜，他也是笑呵呵地说“算了算了”。
他就像一头老黄牛，默默地拉着这个家的破车，艰难前行。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上堆满了各种零件和电路板。在这一片混乱中，只有我的电脑屏幕是亮的。
屏幕上，是一串串飞速滚动的代码。
这是我的世界。
一个只有逻辑、数据和创造的世界。在这里，我不是学渣顾飞，我是“凤凰”。
一个在地下网络世界里，小有名气的神秘程序员。
我妈说得对，我喜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但她不知道，我敲出来的东西，不是垃圾，而是一个全新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坐到电脑前，双手放在键盘上。
家长会上的羞辱，家庭的争吵，父母的离婚……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我指尖下的动力。
我要证明，我不是废物。
我爸，也不是。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妈搬了出去，偶尔会打电话回来，问的也永远是我的成绩。我爸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地开代驾，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我们父子俩，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他会默默地把饭菜做好，放在桌上。我会默默地吃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们之间，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星光杯”全国青少年科创大赛上。
这是国内最高级别的中学生科技竞赛，也是我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我带着我的团队“凤凰”，没日没夜地完善我们的项目——一个基于全新算法的人工智能交互系统。
这期间，钱老师找过我几次。
他大概是听说了我父母离婚的事，看我的眼神里，除了鄙夷，又多了几分“怜悯”。
“顾飞啊，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他假惺惺地拍着我的肩膀，“但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暴自弃。你看看人家楚天阔，这次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星光杯’，拿了个市里的一等奖，马上就要去省里比赛了。你要是能有他一半努力，我也不至于为你操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