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编制的通知书,是用红色的烫金文件袋装着的。我摩挲着上面“录取通知”四个字,几乎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足以将我和张浩三年爱情长跑的最后一点距离,彻底融化。
电话里,张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晚晚,太好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晚上直接来我家,我妈亲自下厨,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挂了电话,心脏因为巨大的喜悦而疯狂跳动。我和张浩约定好的,我考上编制,他家就拿出三十万彩礼,我们风风光光地结婚。这三年来,我推掉了所有社交,每天像苦行僧一样扎在书山题海里,为的就是今天,为了我们那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今晚要在他家,当着他父母的面,笑着对他说:“张浩,我来嫁给你了。”
我提着精心挑选的礼物,那是我用第一个月预发工资买的昂贵茶叶,敲开了张浩家的门。开门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客厅里,没有想象中的一桌好菜,只有张浩和他母亲刘敏,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审判。
“晚晚来了,坐。”刘敏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那是一个与他们楚河汉界般分明的位置。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把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像一张迟来的考卷,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阿姨,我考上了,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
刘敏看都没看那张纸,她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慢悠悠地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小林啊,我们家张浩呢,是做生意的。你知道,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一个资源整合,人脉互通。”
我没懂,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她终于抬起眼皮,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这个公务员,一个月工资多少?四千?五千?说难听点,就是个死工资。我们家张浩现在一个项目,流水都是几百万。你觉得,你现在还配得上他吗?”
“配不上?”我感觉自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耳光,脑子里嗡嗡作响,“阿姨,当初不是您说,只要我考上编制,工作稳定,您就同意我们……”
“此一时,彼一时。”刘敏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以前我觉得女孩子稳定点好,现在看来,是我格局小了。张浩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每个月领死工资,还需要我们家接济的拖油瓶。”
我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望向一直沉默的张浩,希望他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站出来维护我。
他终于开口了,却只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晚晚,我妈说得有道理。我们……我们确实不合适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这三年拼命游向的彼岸,轰然坍塌。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刘敏看着我惨白的脸,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她从旁边拿起一个信封,推了过来:“这里面是五万块钱,算是对你这几年辛苦的补偿。以后,就别再联系张浩了。”
我没有去看那个信封,只是死死地盯着张浩。我的声音在抖,却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张浩,你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