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七年,傅斯年每晚都让我吃药。

他说我不配生他的孩子,因为我是他仇人的女儿。

可当我终于心死签字离婚时,他却疯了一样撕碎协议书。

“宋晚,你想就这样离开我?休想!”

后来我藏起来准备悄悄死去,他却翻遍全城,红着眼跪求我活下去。

“原谅我,我只是...太恨自己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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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捻着那颗白色药片,在床头灯昏黄的光晕里,它像一枚小小的、苦涩的月亮。

水杯递过来,冰凉的温度透过玻璃刺入掌心,一如傅斯年此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吃了。”

宋晚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沉默地接过水杯,将药片送入口中,仰头,吞咽。

喉间细微的滚动,带下去七年如一日的屈从。温水过喉,却烧灼出一片荒芜。

空杯子被抽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轻响。

傅斯年站在床边,阴影笼罩下来,投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穿着藏蓝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身上有刚沐浴过的清冽水汽,混合着一股冷冽的木质香,很好闻,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他从不靠近,只是这样看着她,像看守履行一道必要却令人厌恶的程序。

“七年了,”宋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久未上弦的旧琴,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地振动,“傅斯年,你就这么怕我怀上你的孩子?”

话问出口,她自己先怔了一下。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样试图和他对话,试图在那堵冰墙上叩出一丝回响?

大概是第三年,或者更早,她就学会了彻底沉默。

傅斯年的眼神骤然冷却,比杯中的水更冰。

他俯下身,手掌撑在她身侧的床垫上,睡袍的袖子滑下去一截,露出腕骨凌厉的线条。

那股压迫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住。

“怕?”他嗤笑一声,指尖粗暴地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眼看他。

他的眼睛很黑,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宋晚,你弄错了。这不是怕,是提醒。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的指腹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父亲欠下的债,你这辈子都还不清。让你顶着傅太太的名分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生孩子?你配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重复着七年来的凌迟。

那些暗无天日的争吵、折磨、冷暴力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最后都凝固成每晚这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

以前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问他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要结婚,会绝望地抓着他的手臂求他看一眼自己,哪怕一眼。

换来的是更深的禁锢和嘲讽。

心口那点最后的热气,好像也跟着刚才那颗药片,被冷水彻底冲走了。

她看着他,眼底曾经汹涌的爱恨,一点点褪去,变成一种彻底的、死寂的空茫。

傅斯年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一窒,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

宋晚轻轻偏开头,脱离了他的桎梏。她的动作很缓,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明白了。”她说。

声音轻得像叹息,落在过分安静的卧室里,却有种惊心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