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辰。
辰,星辰的辰。
我爸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堂,能被人看见。但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更像地上的尘埃,卑微到风一吹就散。
我家在云贵交界处一个地图上都得放大三倍才能找到的小山村。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父亲是个酒鬼,除了喝酒和打我,对这个世界再无其他兴趣。是村里的乡亲们东拼西凑,加上国家的补助,才让我读完了高中。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爸难得地清醒了一次,看着录取通知书上那所南方的985名校,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里面是几十张皱巴巴的零钱,总共不到三百块。
“就这些了,”他眼神浑浊,“滚吧,别再回来了。”
我没哭,只是默默地把钱收下,给他磕了个头,转身离开了那个我称之为“家”的土坯房。
学费和生活费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就在我以为大学梦即将破碎时,一束光照了进来——我获得了“秦氏助学基金”的全额资助。资助人是一位名叫秦岚的女企业家。
我至今还记得,辅导员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站在烈日下,看着手机上秦岚女士的照片,眼泪第一次不听使唤地往下掉。照片里的她,优雅、从容,目光中透着一股洞察世事的睿智。我对着照片,在心里发誓,这份恩情,我江辰此生必报。
开学后,我拼了命地学习,像一株缺水的野草疯狂汲取着知识的养分。同时,我也从辅导员那里打听到,秦岚女士的独生女,秦若雪,竟然和我在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学院,甚至同一个专业。
我开始默默关注她。
秦若雪,人如其名,像一块高悬于雪山之巅的寒冰,美丽,却也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她永远是人群的焦点,穿着我叫不出牌子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身边总围着一群同样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她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本以为,我的报恩方式,就是在暗中默默守护,确保这位大小姐在大学里平安顺遂。直到大一下学期期中,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秦若雪几乎不来上专业课。她的高数老师,一个以“铁面判官”著称的老教授,已经在课堂上点名警告了三次,说她再这样下去,期末铁定挂科。
挂科对她这种天之骄女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而言,让恩人的女儿挂科,就是我的失职。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出手“干预”。
我没有她的手机号,只能通过班级群找到她的宿舍楼。那天下午没课,我揣着刚发的几十块兼职工资,在女生宿舍楼下徘徊了很久,最终鼓起勇气,借了宿管阿姨的座机,拨通了秦若雪宿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不耐烦的女声:“谁啊?”
“你好,是秦若雪同学吗?我叫江辰,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江辰?”她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然后冷笑一声,“哦,那个永远坐在第一排的学霸啊。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