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端着这杯泥水走向病房时,白宇帆第一个发现了我。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一把拦住我,脸上满是震怒和不可思议。
「白术,你想干什么?你手里端的是什么脏东西!」
我没说话,只是想绕开他。
他却死死挡在我面前,指着我手里的杯子,对着众人喊道:「你们看!她从外面搞了些毒草和泥巴,想给奶奶灌下去!她想谋杀奶奶!」
2.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夫人陈佩芬立刻从悲伤的贵妇人设中惊醒,一个箭步冲过来,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白术!你这个小贱人!我们白家把你接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的?你是不是嫌老太婆死得不够快!」
白雪柔也站起身,柔弱地拉住陈佩芬的胳膊,眼眶红红地劝道:「妈,你别生气,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不懂这些,可能以为这是什么偏方……」
她嘴上劝着,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立刻将我凌迟。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白宇帆更是将我堵得严严实实,他身为医学生的骄傲和对我的鄙夷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我告诉你,奶奶中的是现代医学都棘手的罕见毒素,你这套封建迷信的巫蛊之术,只会加速她的死亡!你要是敢动一下,我立刻报警抓你!」
他义正言辞,仿佛是守护科学与正义的卫士。
周围的亲戚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乡下来的孩子就是野,没教养。」
「看她那阴沉沉的样子,不会真是什么灾星吧?」
「老太太真是可怜,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我端着那杯泥水,站在人群的中央,像一个即将被审判的异端。
我没有争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因为我知道,跟一群蠢货解释,是这个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就在他们唾沫横飞地指责我时,ICU里的心电图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滴——滴——滴——
那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好!病人室颤了!快准备除颤仪!」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白宇帆也慌了,他虽然理论知识丰富,但毕竟只是个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陈佩芬的哭声瞬间拔高了八度,这一次,倒有几分真心实意,因为她怕老太太死得太快,遗嘱还没来得及改。
白雪柔的嘴角,却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一抹得意的、残忍的微笑。
就是现在。
我趁着所有人手忙脚乱的空当,如狸猫般闪身进了病房。
「你干什么!滚出去!」白宇帆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想来抓我。
我侧身躲过,动作快得让他只抓到一片空气。
我已经来到病床前,一手捏住奶奶的下颌,强行让她张开嘴,另一只手将那杯混着草药汁的泥水尽数灌了进去。
「疯子!你这个疯子!」白宇帆目眦欲裂。
陈佩芬发出刺耳的尖叫,已经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吗!这里有人蓄意谋杀!」
白雪柔的眼中,那得意的微笑再也无法掩饰,几乎要溢出眼眶。
一切都如她所愿。
我这个刚回来的乡下野丫头,将以谋杀亲奶奶的罪名被警察带走,而她,将是这场闹剧里唯一纯洁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