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见一张布满泪痕、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睛因为过度倾斜红又肿，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不信。”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主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王芸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旋即换上更加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青青，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这是你爸爸的决定，……”
“不。”我打断了她，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位宣读遗嘱的张律师，“这不可能。爸爸亲口对我说过，他要把公司一半的股份夺走我。他不会骗我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孩子气的固执，就像一个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还在做最后挣扎的傻瓜。
我的质疑，立刻引来了李浩的嗤笑。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苏青，你还要不要脸？爸亲口对你说？现在谁听见了？你有什么证据？白纸黑字的遗言在这里，还得你胡说八道吗？”
他隔壁的一个姑妈顿时尖声尖声附和道：“就是！你一个外来的，吃我们李家的，住我们李家的，养你这么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敢分一杯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别惦记！”
一句刻薄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飞射而来。这些场景，和前世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次，我的心再也不会痛了。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看着一群上蹿下跳的小丑。
我不再争辩，也不再看那份所谓的“遗嘱”。我只是慢慢摇着头，泪水再次决堤而出，嘴里嘀咕自语：“不会的……爸爸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失魂落魄，无力再支撑。
这副彻底崩溃、无休止力的昏厥，正是王芸母子最想看到的。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丧家之犬，可以任由他们消灭了。
王芸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冷笑，但很快就被悲伤所掩饰。她走过来，假惺惺地扶住我的胳膊，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别想了，我们回家……回家吧……你放心，就算你爸爸什么也没送你，有我和你弟弟在，就不会让你饿着了。”
“是啊，姐，”李浩也走过来，拍拍了我的肩膀，那力道重得足以让我拍散架，“以后我养你啊。”
他那语气里的轻佻和侮辱，毫不掩饰。
我伏在王芸的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将一张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臂弯，也恰到好处，嘴角抹森然的冷笑，彻底隐藏。
4 秘密见证人
葬礼结束后的李家别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白色的挽联和花圈已经被下人撤走了，灵堂也恢复成了平日里富丽堂皇的殿堂。仿佛躺在冰冷棺材里的那个男人，身上存在着他过的痕迹，都在夜色之间被这个家迫不及待地抹去了。
王芸和李浩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李浩毫不客气地对继父的书房发脾气，呼朋引伴地打游戏，大声喧声和污言秽语不时从门缝里传出来。王芸则坐在沙发上，一边敷着昂贵的口罩，一边打电话，用一种炫耀的语气和她的牌友聊着天，无非他们是她儿子多么有息的内容，未来将如何执掌偌大的家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