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探长，”周启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案子透着邪门。光是那个密室，就…就不是寻常人能弄出来的。我想，能不能请个人来帮忙看看？”
“请人？谁？”
“一位姓谢的女士，谢慕仪。她虽然不住在租界，但在上海有些朋友里很有名。她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但头脑极其聪明，尤其擅长解决一些…逻辑上说不通的疑难问题。”
“私家顾问？”罗成栋挑了挑眉，听说过这么个人物，似乎破过几桩奇特的商业诈骗或者失窃案，但介入凶杀案…
“就当是多一个思路。毕竟，世渊是我的老朋友…”周启明语气恳切。
罗成栋沉吟了一下。这案子毫无头绪，多个帮手，尤其是这种以智计见长的人，也许不是坏事。“好吧，周先生可以请她试试。不过，巡捕房的调查不会停，也希望她如果有发现，能及时沟通。”
“一定，一定。”
送走罗探长，周启明立刻吩咐司机备车。他要去拜访谢慕仪女士。
雨丝斜斜地打在车窗上，城市一片朦胧。
周启明的心头也笼罩着同样的迷雾。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黑影，那个白面鬼影，绝不会就此罢手。
6
谢慕仪住在上海老城厢一栋不起眼的石库门房子里。
与租界的洋派繁华不同，这里充满了市井生活的气息。
狭窄的弄堂，斑驳的墙壁，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伸出窗户。
周启明叩响那扇黑漆木门时，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知道这位谢女士是否愿意插手这么一桩危险的凶杀案。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干净的蓝布长衫，身材高瘦，眼神明亮而灵活。
“周先生？谢先生正在等您。”年轻人微微一笑，侧身让客。他叫高朗，是谢慕仪的助手，以前做过记者，后来机缘巧合跟着谢慕仪处理一些棘手事务，为人机敏，善于打听消息。
客厅里光线有些暗，陈设简单却雅致，多是些线装书和瓷器。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谢慕仪坐在靠窗的一张藤椅上，膝上盖着薄毯。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脸色苍白，带着久病之人的虚弱，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说话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逻辑分明。
“周先生，请坐。高朗大概和我说了宋公馆的事情，节哀顺变。”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罗探长那边，我也通过电话了。说说细节吧，尤其是那个密室，越详细越好。”
周启明定了定神，将昨晚的经过，从杜公馆的黑影威胁，到宋公馆的枪声、撞门、发现宋世渊以及那诡异的消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宋世渊那两句含糊的呓语。
谢慕仪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高朗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
“也就是说，从听到枪声到撞开门，时间非常短。门是从外面锁上的。窗户紧闭锁好，有栏杆，窗外无痕。房间没有其他出口。”谢慕仪总结道。
“是的。绝对密室。”周启明强调。
“绝对？”谢慕仪微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淡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密室，只有尚未看破的诡计。凶手不是鬼魂，必然用了某种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