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秘约
我本是永宁侯府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因伺候病重的主母3年,被主母看上,硬是要我成为侍妾。我知主母一直在物色侍妾,却不想会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不知是福是祸。
那日我端着那碗鎏金药碗走进西跨院时,手心里全是汗。不是怕烫,是怕里面的药气再浓一分,就会把主母苏氏最后一口气给压下去。她躺在那里,曾经绾着金丝点翠步摇的头发,如今像枯草似的贴在额角,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劲儿都攒在这最后几眼上。
“微月,过来。”她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疼。我连忙放下药碗,敛衽行礼,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我知道,主母院里的丫鬟那么多,她偏偏叫我,绝不是让我来伺候汤药这么简单。
果然,她没让我起身,直截了当地说:“我抬你做侍妾。”
我猛地一怔,指尖瞬间攥紧了衣角。侍妾?这两个字像块热烙铁,烫得我心口发慌。我是三年前被牙婆卖到侯府的,来时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裙,连自己的名字都是秦妈给取的——微月,微小如尘埃,照不亮月亮的意思。我这辈子没想过什么名分,只求在这侯府里安安分分当差,混口饭吃,怎么突然就扯上“侍妾”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说:“你替侯爷生个孩子,记在我名下,对外就说,是我临终前诞下的嫡子。”她顿了顿,枯瘦的手突然伸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沈微月,你记好了,这孩子生下来,你不能认他。这辈子,你只是他的姨娘,永远别想做他的母亲。”
“母亲”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想起江南老家的娘,她临死前还攥着我的手,说“月儿要好好活,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疼他”。可现在,有人要我生一个孩子,却连认他的资格都不给我。
我张了张嘴,想求她,想跟她说“我不要当侍妾,我只想当丫鬟”,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在这侯府里,我们这些下人的命,就像院子里的草,想拔就拔,想烧就烧。她要是不高兴,明天我就能被打包卖到漠北,那里的奴隶主最喜欢我这样年轻的姑娘,到时候是死是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泪憋回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妾……遵夫人命。”
她松了口气,手也软了下来,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莫怪我心狠。这侯府没有嫡子,侯爷的爵位坐不稳,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我低低应了声“是”,转身退出房间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只求安稳的丫鬟沈微月了,我成了主母手里的一颗棋,一颗用来给侯府延续香火的棋。
三日后,秦妈来教我规矩。她拿着一根银簪,教我怎么走路才不会晃,怎么行礼才能显出恭敬,怎么说话才能既得体又不抢话。我学得很认真,银簪好几次划破了我的指尖,血珠渗出来,我也只是悄悄用帕子擦掉,不敢吭一声。我知道,这些规矩就是我将来在侯府活下去的依仗,学不好,不仅会丢了自己的命,还会坏了主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