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底的册封礼办得悄无声息,只在府里内院摆了两桌小宴。我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襦裙,头上簪着一支银质的梅花簪,站在众人面前,手脚都有些发僵。这时,侯爷萧景渊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朝服,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沙场历练出的凌厉。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艳,也没有轻视,就像在看一件刚买回来的器物,只淡淡说了句:“守本分,尽职责,便是你的造化。”

我连忙垂首行礼:“妾……遵侯爷吩咐。”

那一夜,我被送到了书房偏院。红烛的光映在墙上,晃得我眼睛疼。萧景渊褪去朝服,只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走到我面前时,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和寒气。他看着我紧绷的脊背,说:“不必紧张,尽你本分即可。”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情意,我却松了口气。我本来就不奢求什么情爱,我只是来完成主母的嘱托,只是想活下去。我按照秦妈教的规矩,伺候他洗漱、安歇,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差错。

接下来的日子,萧景渊偶尔会留宿在我的小院。他待我还算温和,会问我吃得惯不惯,睡得好不好,却从不跟我说心里话,也从不碰我的头发、我的手,就像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我也乐得这样,每天除了伺候他,就是在院子里绣绣花、看看天,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知道,我现在就像一株长在墙角的草,只有低调、隐忍,才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天。而那个还未到来的孩子,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条路,远比我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2 避芒

入春的时候,天气渐渐暖了,院子里的海棠花也开了。可我却总觉得浑身没力气,每天早上起来,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想吐。春桃吓了一跳,连忙要去请大夫,我却拉住了她。我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可又不敢确定——我从小在江南长大,听村里的妇人说过,女子怀了孩子,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我不敢声张。主母还在病着,要是这个时候传出我怀孕的消息,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我只能让春桃帮我瞒着,每天借口身子不舒服,躲在屋里吃些清淡的粥水。

直到有一天,我端着药碗去给主母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忍不住扶着廊柱干呕起来。秦妈正好出来,看到我这副模样,脸色一变,连忙扶着我进了屋,又让人去请了府里的常驻大夫周太医。

周太医搭着我的脉,眉头渐渐舒展,随后起身向我行礼:“恭喜微姨娘,是喜脉。已有一月余了。”

春桃在一旁喜得跳起来:“太好了姨娘!您有小主子了!”

我却只觉得心口一沉,指尖微微发颤。我终于怀上了孩子,可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他是侯府的嫡子,是主母的希望,却不是我沈微月的儿子。

消息传到主母那里,她竟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让秦妈拿来一个金锁。那金锁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两个字——“承煜”。“这是我早就备好的,”主母的眼中迸发出久违的光彩,“等孩子出生,就给他戴上。微月,你要记着,这孩子是我盼了一辈子的嫡子,是侯府的未来。你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