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头七还没过。 凭着这点残存的执念,我飘到了周文轩身边。 看到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们的儿子在学钢琴,笑容灿烂;那个女人依偎在他怀里,娇声说笑。 而我呢? 我的儿子刚在医院断了气,我也割腕自尽,尸体还在老屋的床上躺着。 他大概还不知道,他远在老家的妻儿,早已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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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几乎怼到在眼前。
枯瘦的手正死命抓着我的手腕,正往一份摊开的协议上按。
旁边,站着我的丈夫周文轩。
他穿着那件我熬了三个通宵给他赶出来的白衬衫,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一丝藏不住的不耐烦。
仿佛只是在等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走完。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这不是我死前最后悔的那一刻吗?
那份把我娘家陪嫁的最后一块地皮让出去,断送我和儿子生路的协议!
冰冷的绝望和焚心的怒火交织着炸开,无数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
我跪在地上求他拿钱救儿子时他的冷漠背影。
儿子身体一点点变凉,我绝望地割开手腕。
魂魄飘荡间,看到他功成名就、娇妻幼子环绕。
听到我和儿子的死讯,他眼皮都没抬:“警方确认了?按流程办吧,骨灰随便找块地撒了,别占地方。”
恨!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去他的温良恭俭让!
去他的贤惠顾家!
这破日子,老娘不过了!
但不过之前,也得先拉你们这群吸血蚂蟥下地狱!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不是痛的,是兴奋的。
血液里像被点了一把火,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目光锐利起来,死死盯住婆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松开!”我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冷硬。
婆婆一愣,显然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敢反抗。
手下力道更重:“反了你了!赶紧按!”
周文轩也皱起了眉,终于开口。
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青禾,别闹,妈也是为这个家好。签了字,我去了学校也好打点,将来有了出息,不会亏待你。”
为我好?亏待?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笑出声。
前世我就是信了这鬼话,被榨干最后一滴血,连儿子都赔了进去!
去你妈的家!去你妈的出息!
就在婆婆再次用力要把我手指按向红泥的瞬间,我爆发出全身力气,狠狠抽回了手!
婆婆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瞪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周文轩也愣住了,脸上的温和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我没理他们,只是慢条斯理地揉了揉被掐出深红印子的手腕。
然后,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从贴身的旧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用透明防水文件袋仔细封好的东西。
——那本泛黄的《土地使用权证》。
我把它“啪”一声,轻轻拍在桌上,就压在那份协议上面。
动作甚至带了一丝悠闲的嘲弄。
婆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地契:“你…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藏得挺深啊死丫头!”